何進當了大將軍後應該認真工作了吧?是啊,你至少得謙虛謹慎一點兒吧,你至少也得到澡堂子仔細認真地泡泡澡,去一去渾身上下的油膩味兒吧。你剛剛從一個平頭百姓提拔到中央來,你怎麼也得裝個十天半個月的吧?可是壞了,他不會團結人,暴發戶嘛,從古至今的暴發戶,脾氣都大。何進跟朝裏的十個太監尿不到一個壺裏,他對十個太監有意見,而且意見還不小,他想把他們收拾嘍。可是他姐姐不幹了,他姐姐寵著這十個太監呢,她跟何進說:“我說弟弟啊,你可別胡來啊。這些人都是我的‘粉絲’啊,我稀罕著呢。”姐弟二人話講到這一步,何進就應該收斂了,是啊,你跟幾個太監治什麼氣呀?既然你姐姐都說了,你就找他們談談嘛,太監嘛,能有什麼水平?找個星期天,喊上他們幾個上館子裏吃一頓,喝點兒小酒聯絡一下感情:“行了,哥兒幾個,你們別再跟我鬧騰了,我知道您幾位都是我姐姐眼前的紅人兒,我呢,今後也照顧您幾位了。來,咱們幹了這杯,感情深,咱們一口悶吧!”太監們能說什麼呢?“哎呀,何大將軍啊,我們怎麼能跟您鬧呢,這裏邊有誤會啊。承蒙您看得起我們幾個,行了,從今往後啊,我們就是您的人了,來,幹一杯。”得,這就化解矛盾了,也就沒事兒了。
可是何進心眼兒小啊,暴發戶的心眼兒都小,自尊心都強得很,他不肯罷休。不是姐姐不同意麼,行,我另想辦法。他還真是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寫信到各地,首選的就是董卓,讓董卓帶兵進京來收拾這十個太監。這是什麼餿主意啊?你何進收拾這幾個太監還用費這麼大事兒啊?這不是用高射炮打蚊子嗎?這下可好,這就成全了董卓了。可以想象,董卓先生一定美壞了啊,哎呀,調中央?我想了多少年了啊,那真是做夢呢。我請客送禮多少年了都沒辦成,這回可行了,不用我費勁兒就調中央了。
想起了一個生活中的小故事,說某市有一個飯店,老板的名字不提了,姑且就叫他何二進吧。何二進跟老婆開了這個飯店,也真是掙錢了。可是,跟天下所有掙錢的一樣,過去的人際關係開始重新糾纏了。姨家的、舅家的、叔叔家的、老同學、老朋友、老街坊、老工友,等等,都來了,要求找工作的,要求借錢的,要求什麼什麼的。何二進就煩了,這叫什麼事兒嘛,哦,當年我下崗的時候,你們都不搭理我,現在我有點兒錢了,你們就來吃大戶了?最要命的是,他老婆有三個表弟來這店裏打工,還總帶著親戚到這裏吃白食,這不亂套了嗎?何二進總想把老婆這三個表弟轟走,可是老婆不幹了,老婆偏向著娘家人啊:“何二進啊,你怎麼了,不就是吃你幾頓飯嘛,看你摳門兒的哎。”得,何二進就不好再言語了。可是這幾個吃白食的表親也不幹了:“憑什麼啊,這是我表姐開的店,你何二進算什麼啊?”於是,這三個表弟也就跟何二進較上勁了。何二進就真生氣了,可是,他怎麼才能把他們轟走呢?其實,擺在何二進麵前有三條路可以選擇,第一,跟老婆攤牌,這三個人不行,如果他們不走,就勢必影響咱們的夫妻感情。這天天吃白食倒不怕,他們這麼一搞,飯店員工的情緒就得給搞壞了。老婆也得想想,何二進講得對不對。或許老婆一認真考慮,就得把這三個親戚趕走了。第二,何二進可以搞民主測評嘛,讓職工打分,這三個表親還能幹下去嗎?再不行,還有第三呢,何二進讓這三個表親回家歇菜去,老婆不是照顧他們麼,每個月給他們開點兒工資,你們什麼也不幹,還白給你們開工資,你們年紀輕輕的都享受離休幹部待遇了,還不知足嗎?也就哄住了。可歎啊,這三條路何二進都沒有走,他選擇了一條跟何進差不多的計策,他從外邊把自己的同學招來了。他這位同學姓什麼叫什麼咱們就不提了,姑且叫他董二卓吧。董二卓也搞過餐館,隻是破產了,正發愁如何東山再起呢,好,困了,有人正好塞了個枕頭,哦,有人請我當經理啊,高興啊,樂嗬嗬地就來了。何二進讓董二卓同學承包自己的飯店。何二進的真實意思是,你們是我老婆的親戚,我不好動手修理你們,我讓外人來整頓你們。後來的結果是,董二卓當了經理,就收拾何二進的那三個表親。三個表親急了,跟何二進幹起來了,先是相互對罵,接著就動手了,雙方打得一塌糊塗,桌子板凳都飛起來了,混戰之中,何二進的老婆被一條板凳擊中了太陽穴,當下就犧牲了。何二進也被打暈了,送到了醫院也沒醒過來,成植物人了(截止談歌發稿前,何二進還沒蘇醒呢)。飯店呢,老職工們也都被董二卓趕走了,董二卓重新招聘職工,這家飯店被折騰來、折騰去,最後歸了董二卓了。你看,這事兒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