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青春流逝得很快,歲月會不經意間悄悄從眉眸滑向指尖。三十的女人仍舊擁有美麗,那是一種瞬間就會消失的無奈和惆悵的美麗。對三十的女人來說,美麗彌足珍貴,你絕不能觸動它,否則恐懼、忌妒會讓女人變得瘋狂。對容顏消逝的恐懼,對年輕女人的忌妒,對移情別戀的憤怒,使張貴人成為中國曆史上最為瘋狂的一個女人。她告訴所有花心的男人要對三十歲的女人保持尊重,不要和她們開玩笑,更不要試圖離開這個年齡段的女人。
到了晚上,孝武帝依舊喝得酩酊大醉,在清暑殿就寢。一腔怒火的張貴人拿酒賞賜所有的宦官,把他們灌醉打發走。然後,她讓貼身服侍的婢女用被子蒙住孝武帝的頭,活活把他憋死,又用重金賄賂左右的侍從,聲稱皇帝“因魘暴崩”。中興東晉的孝武帝被謀殺時隻有三十五歲。
縱使張貴人做得天衣無縫,編的這個理由還是難以經得起推敲,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對孝武帝暴崩提出異議,孝武帝之死也未成為一大疑案。《晉書》明確記載係張貴人所弑殺。那麼當時為什麼沒人過問?竟使殺人凶手逍遙法外,成就魏晉南北朝的一段離奇傳說?
那就要問繼承皇位的孝武帝太子司馬德宗了,可惜他不會告訴你任何答案,因為他是個白癡。和他的祖宗白癡皇帝司馬衷不同,司馬德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史書稱司馬德宗“幼而不慧”,何止是不慧,有嘴不會說話,冷熱饑飽不能分辨,喝水、吃飯、睡覺、起床不能自理,這應該是孝武帝酒後同房的罪過。他還有一個同母的兄弟司馬德文,據說性情謙恭謹慎,孝武帝死得突然,否則不會在立嗣問題上如此草率。司馬德宗六歲被立為皇太子,十五歲登上帝位,以他的白癡程度,追查孝武帝的死因,太難為他了。
司馬德宗愚昧白癡,主政的會稽王司馬道子呢?史書說他昏庸荒淫,以至於不追究查問。他巴不得孝武帝死去,魏晉人士率直人多,偽君子少,人死了光顧高興,怎麼肯去查。士族豪門更不用說,他們被孝武帝壓抑得太厲害,隻會暗中競相歡欣鼓舞。
中書令王國寶深夜叩打禁宮的大門,可不是進去查案子的,而是替孝武帝撰寫遺詔,討好新主子會稽王司馬道子。王恭的弟弟侍中王爽守衛宮門,嚴詞拒絕道:“大行晏駕,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斬!”夜色宮廷中發生的一幕奏響中央與地方決鬥的序曲。
司馬道子進位太傅,得到夢寐已久的“黃鉞”,決定朝廷內外一切事務。王國寶轉而諂媚司馬道子,參管朝權。王恭大為不滿,回到京都參加孝武帝的葬禮時大罵王國寶,罷朝後對弟弟們說:“房屋的梁椽雖然是新的,我卻有國家將亡的歎息!”
王恭走後,王國寶勸司馬道子裁減王恭和殷仲堪的兵權。朝廷內外流言四起,人心動蕩不安。王恭、殷仲堪針鋒相對,各自訓練部隊,上表請求北伐。司馬道子當然知道他們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以盛夏出兵妨礙農業生產為由,不準北伐。
君相之爭演變為中央與地方之爭。雙方互不退讓,內戰的陰雲籠罩江南,東晉迎來更為動蕩的時刻。此時曆史聚光燈照在了一個名士身上,他從幕後走向前台,一手操縱軍閥混戰,渾水摸魚,悄然實現著不可告人的野心。他就是桓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