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藩鎮的勝利,桓玄上表朝廷,希望得到廣州的任職。司馬道子正欲拆散他與殷仲堪的聯盟,便順水推舟任命桓玄為廣州刺史。桓玄接受任命卻沒有去上任,因為形勢又起變化了。
豫州刺史庾楷因為司馬道子割除了他所統轄的四個郡交給江州,心生不滿,去遊說王恭說:“譙王司馬尚之兄弟獨攬朝廷的大權超過王國寶。他們策劃削弱藩鎮,回想以前發生過的事,為禍不淺。不如趁謀議未成,先行動手。”
王國寶的哥哥出鎮地方,意味著什麼,王恭當然明白,必須搶先下手。王恭的信使到達荊州,殷仲堪、桓玄三人結成同盟,共推王恭為盟主,約定日期一起發兵京師剿除奸佞。
戰爭的陰雲籠罩著長江兩岸,交通阻塞,水陸關卡林立。殷仲堪用斜紋的絹綢給王恭回了一封書信,藏在箭杆之中,然後裝上箭頭,塗上油漆,取道豫州,托庾楷轉交王恭。
王恭打開信,發現字跡模糊,細看之下,絹綢角上抽絲。他不能確切辨出這是否殷仲堪的親筆手書,懷疑此信是庾楷偽造。想到去年*王國寶時,殷仲堪曾經違反期約,按兵不發,認為這次一定會和去年一樣,因此便自作主張,不再和殷仲堪聯係,大聚兵馬向建康進發。
殷仲堪聽聞王恭舉兵,馬上集結軍隊,兵分三隊,以楊佺期兄弟率舟師五千為前鋒,桓玄為第二隊,自己率兵兩萬接應,三路兵馬相繼順流東下。
麵對三藩強兵,司馬元顯向司馬道子請命出戰:“前次不討王恭,故有今日之難。今天如果還像上一次那樣滿足他們的要求,您的殺身之禍可要到了。”司馬道子巴不得有人主持局麵,全權委任司馬元顯,自己依舊花天酒地。
誌氣果銳的司馬元顯意氣風發,自謂天下安危盡在己手。他確實聰穎機警,出手不凡,上任伊始,便使出一條反間計,將王恭的人頭掛上朱雀橋。
左右這場戰爭最關鍵的人物不是司馬元顯,不是王恭,不是殷仲堪,也不是桓玄,而是劉牢之。劉牢之是東晉著名的將領,生得紫赤色的臉膛,大眼睛,絡腮胡,沉毅多計謀。作為謝玄的參軍,統領北府兵,淝水戰爭中夜襲洛澗,斬前秦虎將梁成,立下大功,一直把守東晉的北大門。
王恭為對抗朝廷,不惜將防禦北境的軍隊抽調回來,任命劉牢之為將,發兵逼死王國寶。這一次,他仍然依靠劉牢之的北府軍。王恭依靠軍人,卻看不起軍人,因為江左重文輕武,名士輕視武將。大名士王恭對劉牢之骨子裏看不起,而劉牢之自負才幹,對王恭也心生怨望,深懷恥恨。
將帥不和是作戰大忌。王恭二次起兵,征求意見時,劉牢之表態反對:“將軍,國之元舅;會稽王,天子叔父。會稽王當國秉政,曾經為將軍殺了最寵愛的王國寶、王緒,表明他很畏懼將軍。會稽王最近所作的人事任命,雖然不能說是公允,也不是什麼大過失。把庾楷所轄的四個郡割讓給王愉統領,對於將軍有什麼損害?清君側,也不能隨隨便便一次又一次不斷發動吧?”
劉牢之說得非常刻薄,言下之意,你是什麼東西?朝廷的人事任命是你該過問的嗎?地方軍隊攻打朝廷哪能一而再,再而三呢?部下對上司說這話,應該引起警惕,王恭卻沒有回過味來。劉牢之有底氣,因為司馬元顯的使者、北府舊將高素策反他來了,帶來司馬元顯的重諾:“隻要造王恭的反,他的官職你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