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涉及到東晉朝廷對大司馬桓溫的評價。桓溫定蜀伐秦,克複舊都,廢主立威,殺人逞欲,不臣之心朝野盡知。為什麼司馬皇室加強皇權之後沒有治桓氏家族的罪呢?這仍然是東晉門閥士族與皇族共天下的結果。
首先桓溫篡位沒有形成事實,反跡未公開,與王敦不同;其次桓溫廢海西公、立簡文帝,司馬曜這一支皇族才得以登上帝位。如果質疑桓溫,司馬曜的正統地位也將受到否定。
東晉高門士族集團希望由他們秉政,反對桓溫等於反對士族權臣當政,所以謝重才有上述言語。謝重是謝安的侄孫,他的言行代表謝家。東晉另一大望族琅琊王氏在這個問題上也明確支持桓溫,王 曾讚揚桓溫“廢昏立明,有忠貞之節”。孝武帝不得不把翻桓溫案的人發往外任。
司馬道子隻是借酒發泄一下對桓溫欺淩帝室的不滿,經謝重一提醒,馬上轉變態度,因為這一問題朝廷已經做出定論。雖然如此,伸張王權的帝室與桓氏家族之間仍舊充滿矛盾和相互的戒心。
太子洗馬未做多久,桓玄出任義興太守。義興郡轄今江蘇宜興、溧陽一帶,東臨浩渺渾圓的太湖,境內湖泊眾多,群湖相映,如同藍色的仙境。美麗的景色難以撫慰桓玄那顆渴望建立功業的雄心,他在義興的心情隻能用五個字來形容:“鬱鬱不得誌。”
桓玄登上山嶺遙望雲水茫茫、金波閃爍的震澤(太湖古稱),發出一聲感歎:“父為九州伯,兒為五湖長!”父親是九州的盟主,兒子卻隻是五湖的一個小頭領。桓玄難捺心中的憤憤不平,掛冠棄印而走,回荊州了,向著自己人生目標堅定地前進。
目送飛鴻難
桓玄掛冠而去。臨行,桓玄給朝廷呈上一道奏章,憤懣之情溢於言辭:“我父親輔佐皇家、平定禍亂的功勞,朝廷遺忘了,我並不再作計較。但是,先帝登上寶座,陛下接著得以繼承大統,這些事,請陛下問一問那些議論我桓家的人,是靠誰得來的呀?”
上天給了桓玄一個機會。當他回到荊州的時候,發現他最為忌憚、正值壯年的王忱去世,朝野上下正在為荊州都督一職展開角逐。司馬道子推出中書令王國寶,尚書左仆射王 也參與進來。哪一個人任職荊州對桓玄有利呢?在桓玄眼裏,這三個人都不是合適人選。誰最合適,殷仲堪。
殷仲堪處於下等士族,得不到朝廷官員們的認可。王 的話代表高門士族的態度,殷仲堪有什麼資格!王忱在荊州時壓製桓玄,桓玄自然不希望再出一個強力的人物。殷仲堪人微才弱、根基不厚正是桓玄所希望的。殷仲堪升任荊州刺史,桓玄出力不少。
《比丘尼傳》中記載,桓玄派人去求妙音為殷仲堪圖謀荊州之職。當孝武帝就此事征求妙音意見時,妙音答道:“外內談者,並雲無過殷仲堪,以其意慮深遠,荊楚所須。”說朝野內外公認殷仲堪顯然是假話,意慮深遠也是誇張之詞,妙音如此回答必然受人指使或收受賄賂。當然這隻是表麵現象,桓玄動用桓氏家族的力量在朝廷中暗暗支持起到了重要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