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鬆氣!
她不得不暗暗叮囑自己一番,以後有類似的事情必要當心。大人對小孩子爽約的時候,總會有自己的理由,可對小孩子而言,就是覺得被騙了!
阿杳不計較那是阿杳懂事聽話,她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這麼幹,阿杳慢慢地就要不信任她了。
這很嚴重!
是以雪梨很有意識地陪阿杳了一上午。她來這裏賴著,傅母自然是不用來了,雪梨便陪著她念書,將近晌午時終於見阿杳又徹底開心起來了。
易氏到的時候,雪梨正和阿杳玩翻花繩。
見易氏來,阿杳就主動停下不玩了,上前朝易氏一福身,道了聲“七嬸嬸”,然後自己去側屋待著。
雪梨想了想,叫人把酸梅烏梅叫到尚食局來陪阿杳,然後才向易氏笑道:“阿杳一貫粘我,良媛娘子別見怪。”
“不會不會……”易氏趕忙表示不介意,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把打聽皇帝對七王看法的念頭壓了下去,平心靜氣地跟雪梨聊尚儀局的事。
貿然打聽七殿下的事不行、辦不好陛下交待的事也不行,易氏逼著自己靜下心,隻盯著眼前分內的事,其他的隻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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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格院。
見杏仁來叫了酸梅烏梅走,金桔石榴楊桃葡萄幾個都有些不忿。但也沒辦法,畢竟話是阮娘子吩咐的,她們不能自己做主替酸梅烏梅去。
末了四個丫頭都給杏仁塞碎銀,勞杏仁在阮娘子跟前幫她們開開口,若帝姬身邊要人伺候,她們立刻就去。
杏仁應了事但沒收碎銀,離開九格院,她心裏就笑:才沒那個機會呢,豆沙想得最是明白,早安排了人把帝姬照顧得好好的,不會讓阮娘子覺得人手不夠。
宮裏頭就是這樣,一般而言不能互相搶活顯眼,但像豆沙這樣明顯比金桔她們高一層的,搶了她們的美差她們也說不出什麼來。
就算等豆沙回到九格院了,她們也隻有繼續巴結的份。畢竟九格院裏的事,大多是豆沙和福貴說了算,除非白嬤嬤出來插手。
地位真是能壓死人的。
進了尚食局的大門,她掃了酸梅烏梅一眼:“你們找帝姬去吧,我還有些事。”
“諾……”酸梅烏梅一福,還未來得及問阮娘子住在何處,杏仁就已轉身走了。
兩個小姑娘麵麵相覷,轉瞬就升了恐懼——她們到底還在奴籍,衣著上都能看出來。在九格院的日子好過,可出了九格院就沒底氣了。現下杏仁扔下她們就走了……
她們隻好自己找麵善的宮女去問。
杏仁心裏來回來去地盤算掂量著,末了,去敲了女史陳綺的門。
陳綺這日不當值,知道她是雪梨身邊的人,便客客氣氣地邀她坐了。對她來閑聊的事也不見怪,畢竟宮女們閑來無事時互相拜訪挺常見的。
陳綺給她上了茶和點心,先說了會兒有的沒的,杏仁好奇道:“阮娘子從前既是尚食局的人,怎麼跟陛下認識的?我先前聽說是陛下主動調她去禦膳房的,還道她是哪宮小廚房的人,時常有機會見到陛下呢。”
“這個啊,我也就知道個影子。”陳綺笑笑說,“好像她無意中碰到過陛下,後來不知怎麼就熟絡了。這事你該去問子嫻,她不是還在九格院嗎?她跟雪梨最好了。”
“這樣……”杏仁抿了抿唇,又笑問,“那阮娘子當年是什麼樣的人啊?廚藝很好?很聰明?還是很漂亮?”
陳綺:“……都沒有吧。”
她執盞喝了口茉莉花茶,吃著豬後腿肉烤成的的蜜汁肉脯,續道:“也就跟現在差不多,廚藝算不上頂好,人也不算頂聰明,更說不上很漂亮——能做到拔尖的人總共能有幾個啊?”
杏仁遲疑地點點頭,陳綺忽地一笑:“不過她性子挺好,會哄自己開心,也能讓別人高興。我們那會兒一個不小心就要挨罰,旁人都是自己悶著難受,就她和子嫻買些點心蜜餞便把自己哄好了,第二天該怎麼幹活便怎麼幹活,傷處碰得疼了就再塞口好吃的。”
這不是缺心眼兒麼?
杏仁腦海中不知不覺閃過了一句蔑語,轉瞬又把這句話強摒開了。平了平息,再問:“那……都說阮娘子剛到禦膳房的時候,陛下可照顧她了,不止有錯不罰,還又是不讓早起又是喂點心的,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陳綺嘖嘴而笑,“我們那會兒才都十二三歲,冷不丁地扔到禦前去,無依無靠的誰能活下來啊?唉,她命真好,後來的事我也聽說了不少,想來陛下是真疼她,換了旁人啊,都沒這福分!”
杏仁從陳綺房裏告辭之後,心裏沉極了。
隻是宮女間無甚意義的嚼舌根而已,除去了解了一些阮娘子從前的性子外,她基本沒打聽到什麼有用的事。
但卻覺得陳綺每一句話都那麼刺心,哪怕其中大半都是她從前就聽說過的。
陛下是真疼她。換了旁人,都沒這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