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視著狄仁傑那俊逸的臉龐看了半晌後,敏之抿唇笑道,“你是指,我曾調戲你的那件事嗎?”
狄仁傑偏頭看向敏之,一縷清風迎麵拂過,繚繞起他肩頭的發絲隨風舞動,“賀蘭公子覺得,那就是‘調戲’?”
“自然。”敏之回答得毫不猶豫,“雖是忘記了,但想到那一幕時仍覺不可思議,原來狐狸也有被戲弄的時候。”
狄仁傑“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飛揚的眼睛裏閃著點點愉悅,“賀蘭公子自失憶後,性子倒是愈發直爽起來。這‘調戲’一詞用在狄某身上隻怕不妥。”頓了頓,未等敏之接話便又問道,“公子可知,何謂‘調戲’?”
被狄仁傑那光點閃耀的眸子直視得心底微感發虛,敏之不著痕跡地往邊上移了一寸,“就是之前我對你那樣。”
“哪樣?”感覺到敏之的閃躲,狄仁傑笑意盈耀地將身子往他靠近一分,低沉惑人的嗓音,自敏之頭頂緩緩移至他的耳畔,“看來賀蘭公子仍不明白……”
魅惑的話語纏綿入敏之的耳蝸,引得他眉頭無端一蹙。不等狄仁傑把話說完,便伸手推開他,忿忿道,“老狐狸,你又想做什麼?”
“為公子解釋何謂‘調戲’。”狄仁傑狹長幽黑的眸子裏飛速閃過一絲戲謔,忍俊道,“賀蘭公子方才才說完,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你弄反了。”敏之忙抬手擋在狄仁傑的胸前,糾正道,“就算是調戲也應該是我對你。我可不願象個女人一樣被人戲弄。”
“晚了。”狄仁傑一手握住敏之的手腕,炙熱的溫度隨即從他的掌心蔓延散開,在敏之的肌膚上燃起一層熾火。
看著敏之眼裏毫不掩飾的驚惶和詫異,狄仁傑強忍了心底笑意,唇畔若有似無般在他耳上掃過,“象公子這般風華絕代之人,狄某怎會毫無憐玉之心呢?”
低沉卻又清悅的音律,令敏之的心漏跳了一拍。
見狄仁傑神色認真,並不似在開玩笑,敏之大驚失色,忙掙開他鉗製著自己的手,轉身順著梯子往下落荒而逃。
將敏之慌亂的背影盡收眼底,狄仁傑待他走出院落後終於忍不住地朗聲笑了起來。這個賀蘭敏之,倒比過去那個可愛得緊。若能一直這樣,即便是失憶了,也並無折損之處。
走在回房間的路上,耳邊似乎還殘留著狄仁傑那輕悠的低呢聲,敏之嫌惡地揉著臉頰耳朵胡亂擦拭了一通,卻始終無法忽視心底那狂跳如鼓般的悸動。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隻見風若廷從對麵走來,忙收斂神色迎了上去。
風若廷早在甚遠之外便已瞧見了敏之,等走近行禮時才發現他臉頰緋紅,眼底滿是遮掩與窘迫。
風若廷心中微感疑惑後,隨即回神持手作揖道,“公子。”
敏之點了點頭,隨口應了聲,“這麼晚了還未休息?”
風若廷抬眼看了看敏之臉頰的紅暈,不答反問,“公子可有將日裏所記文卷拿給狄大人過目?”
“恩,剛給他瞧了。”敏之咳嗽了兩聲,想起方才屋頂一役,麵頰無由泛起一陣燥熱。又怕風若廷看出端倪,忙掩飾性地低頭開口,“晚了,趕緊歇著去罷。”說完,不等風若廷回答,徑直往院子方向去了。
風若廷站在原地定定望著敏之遠去的背影,杵了半晌神後,才轉身離去。
敏之回房胡亂睡了一夜,第二日不等侍從來喚便及早起床梳洗了,出門正巧瞧見狄仁傑將寫好的文書遞給差役,道,“即刻起程,等聖上有所定奪後便速速回返。”
那人忙鞠身接過文書,恭敬行禮道,“是。”
等那人走出院落後,敏之這才走上前,還未開口隻聽見狄仁傑頭也不回地笑道,“日頭還未過午,賀蘭公子怎麼起身了?”
“今天你可去淮河?”敏之也不氣惱狄仁傑話裏的暗諷,笑道,“我與你一同前去。”
狄仁傑回頭看向敏之,正好與他那雙盈滿笑意的清眸對上,“公子想要隨行,狄仁傑豈敢不從?”淡然的口吻下,聽不出一絲的情緒波動。
見狄仁傑邁步朝前走去,敏之忙跟上,邊走邊道,“我還以為,就算我們沒有成為朋友,至少也不再敵對了。”
話音剛落,狄仁傑霍然停步,回身盯著敏之看了半晌,直到他目光微有閃躲之時,才伸手掬起敏之肩頭的一綹發絲,似笑非笑道,“公子此言差矣。狄某與公子同朝為官,何來‘敵對’之言?再者,你我二人相交甚淺,‘朋友’二字不免唐突了。”
語畢,狄仁傑輕輕放下手中發絲,轉身提步便走。行了一段距離後,感覺身邊略有空寂,狄仁傑下意識反身看向後方,見敏之還站在原地發愣,不由得蹙眉喊道,“賀蘭公子到底是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