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彌補自己逝去的青春,為了釋放自己壓抑的靈魂,他拚命揮霍著自己的腎上腺激素,不斷挑戰著少兒不宜的各種事情。雖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沒關係,咱有解藥,寒食散,簡單地說,這是一個搖頭丸和偉哥的結合體。吃完之後,神清氣爽,渾身發熱,必須通過喝酒以及與異性交配才能充分散發藥勁,因此在當時,廣受上流社會的青睞,是居家旅遊、吹水扯淡的必備良藥。
看來男人的劣根性,這位混血皇帝一個也不缺。
生活以快樂為本,不必拘泥規則,就在這樣的信仰下,他不斷追求著生理與心理愉悅的極限,身體也在酒色寒食散的一套組合拳下越發衰弱。
今天的人們對天文學的興趣有限,可在當時,這可是一項了不起的本事,不是什麼人都能學的,屬於帝王之學的一種。地上的君王們覺得遼闊的土地已經不能滿足自己的欲望和虛榮,便把自己的命運和天上的星星聯係在一起,出生的時候是天星下凡(一般要刮風下雨),即位時是紫微星閃耀,被人奪位是異星奪宮,死的時候是流星落地。
司馬曜同誌也是個在曆史上有一席之位的帝王,所以他也看到星星了,隻不過,他看到的是流星隕落,這預示著帝王歸天。雖然當時華夏大地帝王不止一個,但看到這種景象無疑是很不吉利的。
但我們的司馬曜同誌卻在這一天象中參透了人生的真義,他瀟灑地舉起酒杯對天豎起中指:哪有什麼萬年的帝王,我隻想開心到老,如果老天真讓我活到一萬歲,我一定讓你見識到什麼叫老不正經。
我大學時寫文章,特別喜歡用“一生”這個詞,一生的真愛,一生的理想,一生又如何如何。那時我相信有很多東西是不會變的,但到現在才明白,除了你吃進肚裏的飯,一切都是不確定的。而那些你確信擁有的,最終也會變成大糞,臭氣烘烘地揚落在殘餘的人生。
於是我們都相信餘生是撿來的,生活應以快樂為本,上帝總會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選擇臨時下崗,所以人生的結局是一場慶典,或者是一曲挽歌,我們反倒並不關心。我們關心的是過程是否足夠精彩。
司馬曜同誌無疑是這一信念的先行者,隻是我們比他有節製,當然,也可以換句話說,他比我們更有條件放縱。
不過,萬事皆有度,過度的放縱最終將帶來毀滅。
他生命的第三個女人出現了,第一個女人將他撫養成人,第二個女人讓他夾著尾巴做人,第三個女人告訴他不能得罪女人。
張貴人,史書裏沒有她的名字,她是那種毛孔粗大、心眼細小的女人,脫了衣服一身是毛,穿上衣服滿身是刺。
她在後宮很紅,紅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意思就是她的年紀不小了。
女人的青春是最短暫的東西,一旦過了二十五歲,貶值的速度就是相當快的。
女人不虛榮就像男人不好色,那是反人類的。
所以女人的年齡和男人的不舉是一樣的,永遠都不能提。隻可惜,這個道理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懂。
司馬曜同誌卻想挑戰這個極限,有一次又喝醉酒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將是他最後一次醉酒。
老子說,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當生命的終點臨近時,司馬曜還在過著無女不歡的糜爛生活。
他趁著酒勁,抱著張貴人,又開始隨性而發地亂侃,在一頓海闊天空的暢談之後,他突然發現身邊這個美人好像也和自己一樣,老大不小了,便借著酒意半開玩笑地說:你也快三十了,花無百日紅,人能幾時好,等你老了,我就找個年輕的,廢了你。
然後為了更好地欣賞張大美女被氣歪鼻子的樣子,便裝得開始憧憬未來,想象那些年輕貌美的姑娘來到自己身邊的景象,臉上充滿期待,就像一個成績不錯的高三學生憧憬大學,就像已經接吻了的戀人期待洞房。
其實這句話本身沒有錯,尤其是出自一個君王的口中。我相信,喜新厭舊的因子人人與生俱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正人君子。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見合適的人,誰都會放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