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旭道:“老老實實坐著!”
說完,又吩咐宮婢取了點心茶水來,遞到她的手上,讓她多吃些。
蕭寶珠無法,隻能就著茶水吃點心,剛拿起了杯子,洞口邊傳來了陣陣冷笑,還是那女人的聲音,“既然來了,就別出去了!”
她手裏的點心一下子跌到了桌上,燈光照射之處,她瞧得清楚,露出來的手腕上那鐲子印更加的深了。
主人,你千萬別進去!
腦子裏忽然出現了這麼一句話,聲音卻是在微微發抖。
你會說話了?
蕭寶珠喜出望外,可說出這一句之後,又沒有聲音了。
蕭寶珠等了半晌,在心底裏把這鐲子印罵了個半死。
主人,我不可以泄漏秘密,我隻能告訴主人,您絕不能進去。
這是個年青男子的聲音,應聲是極好聽的,可此時卻微微顫抖。
說了這句之後,它便又沉寂了下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正等得不耐煩,就聽見那洞口傳來了聲音,有人從門邊急奔了出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華公公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有侍衛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向夏侯旭稟報,“太子殿下,他氣息微弱,身受重傷,怕是不行了。”
夏侯旭皺了皺眉,看了蕭寶珠一眼。
蕭寶珠舉起了雙手,“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我不跟著,我回寢宮睡覺去。”
她這麼聽話,夏侯旭哪裏能相信?
她現在身懷有孕,也不能用什麼辦法使她昏迷了,難免傷到腹中胎兒。
可她會老老實實的回寢宮睡覺?
到時侯隻怕她打洞鑽地也會跑到這裏來瞧熱鬧!
他頭痛了起來,還隻能將她帶到身邊了?
他看了看她發光的雙眼,道:“你跟在我身邊,不準亂跑。”
蕭寶珠還矯情了起來,淡淡地道:“殿下,是您救著我去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去!”
夏侯旭扯著嘴角道:“行,是我求著您去的!可以走了嗎?”
蕭寶珠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去手去,放在了他的掌心裏。
……
這條長長的通道,蕭寶珠在曹家莊遇到過的差不多一模一樣,越往前走,她聽到的聲音就越發多了,從模糊不清的呻吟,變成了清晰的話語,大多數是那女人在獨自叫罵,有時又仿佛她在訓斥著別人,有時侯她卻又在獨自讀書,朗頌著詩詞。
可蕭寶珠看夏侯旭等人的神情,卻可以肯定,他們一點兒都聽不到。
“殿下,由這距離推算,我們仿佛到了掖庭附近了。”一名侍衛拿出了羅盤,瞧了瞧方位。
掖庭附近?
蕭寶珠忽然想起芸貴人就是住在掖庭附近的子午閣的。
正想著,忽有聲音從頂上傳了下來,有人在尖聲大叫:“原來是臨公公!”
蕭寶珠原以為這聲音也隻有自己能聽到,正在奇怪,卻聽夏侯旭道:“不好,快找到通道上去!”
那侍衛四周圍尋找,喜道:“殿下,臨公公做了記號了。”
說完,在牆上的花紋處按了幾下,堵著他們的牆向後退了去,露出一大段往上台階。
聲音更加的清楚了,有人在大聲喝道:“說,到底還有誰?”
幾人急奔了出去,推開門,便看清楚了殿內的情形,幾名侍衛跌倒在地,臨起風以一個古怪的姿勢跪在地上,他的麵前,垂著帷幕,帷幕裏,卻有女子的身影隱隱約約。
象是夏侯旭一行驚動了帷幕裏的人一般,裏邊的人停止了走動,笑了起來,“太子殿下與太子妃也來了?好,倒不用我去找你了。”
臨起風依舊用那古怪姿勢跪著,艱難地轉過脖子,朝夏侯旭道:“太子殿下,別過來!”
夏侯旭等停了腳步。
“是誰,誰在這裏裝神弄鬼!”夏侯旭冷冷地笑。
帷幕裏女子尖笑了兩聲,“太子想知道,為何不自己走過來看?”
夏侯旭皺了皺眉。
臨起風急道:“別過來,這裏有機關!”
夏侯旭也不多話,忽地運起掌來,掌風到處,一拳就往那帷幕打了去,帷幕被掌風吹起,露出了裏邊的情形,隻見幾名身著圍兜的女子圍著一個躺椅,有人手裏拿著小刀,有人端著湯水,有人拿著白色布巾,躺椅之上,坐著的卻正是芸貴人。
花娘也在裏麵端著盆水。
她卻是嘴眼歪斜,臉全都變了形。
被帷幕外的人看見了她的容貌,她尖聲叫了起來,“殺了他們,給我殺了他們!”
蕭寶珠以往也曾見過芸貴人這幅樣子,是因著缺了定顏丹所至,芸貴人與德妃兩人都是以往伺侯蕭皇後的,為了更美,容貌都做了改動。
這種改動,卻有一項致命的缺陷,那便是要用藥物來維持,吃一種叫定顏丹的東西。
可此時看到了芸貴人,蕭寶珠心底卻升起了股怪異之感,她的容貌,也變化太大了了些了。
嘴歪到了一邊去,鼻子塌了下來,除了眼睛能依稀看得清芸貴人的模樣之外,簡直沒有一個地方象她的。
臨起風大叫,“快走!”
他人卻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步步地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可他臉上卻現了恐懼之極的神色,嘴裏道:“快走,快走。”
蕭寶珠視力比常人好了很多,忽看清他身上如有白色絲狀物,仔細看去,卻見他五肢關節被幾條透明絲線纏繞住。
她忽然明白了,那些絲線控製著臨起風往前走,使他象提線木偶一般!
醫書中也提及過這種控製人的辦法,用鮫筋釘入人體經絡,控製人的神經,使人不得不按照操縱者的意誌辦事,可蕭寶珠萬萬沒有想到,這種隻在傳說之中的醫術,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這種醫術,比那製造藥人更高了一級,藥人是用藥人使人神誌不清,但這個,卻是讓活生生清醒著的人聽人控製!
這種恐懼,難怪連臨起風臉上都變了神色了。
蕭寶珠輕聲道:“殿下,他身上纏有東西!”
殿內光線昏暗,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看清,讓人防不盛防,可現在蕭寶珠一提醒,不光是夏侯旭看清了,其它幾名侍衛也看得清楚。
夏侯旭吩咐道:“救他下來!”
幾名侍衛拔出小刀,一鬆手,那小刀便盤旋著直飛了去,仿佛在空中遇到了莫名的阻擋,那幾柄小刀在半空中一彈,又彈飛了回來。
“不行,是用鮫筋製的,沒辦法斬得斷!”其中一名侍衛道。
帷幕後的女人冷笑了兩聲,裏麵人影幢幢,忙碌不休。
難怪花娘這麼緊張,想盡了辦法攔著華公公找到這裏,裏麵一定是在進行極重要的醫術,在替芸貴人治著病。
可裏邊的人,真是芸貴人麼?
蕭寶珠心底越發的起疑,芸貴人她是知道的,無論前世後世,她性格膽小懦弱,可今日的芸貴人,無論說話語氣,都象換了一個人一般。
“太子殿下,你們快走,臨起風身上有炸藥!”一名侍衛大叫。
剛剛那幾柄刀子沒有割斷他身上的鮫筋,卻把臨起風身上的衣服割開了,果然,他腰身上捆著兩排炸藥。
他一步步向前走著。
夏侯旭忙拉著蕭寶珠後退,可剛剛進來的那門,卻合上了。
花娘從帷幕裏走了出來,她左手拿了一把弓,右手拿著一個燃燒著的箭頭,她將箭搭在了弓上,對準了臨起風。
“夏侯旭,你今日會死在這裏!”芸貴人在帷幕裏哈哈笑著,“夏侯旭,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沒想到會死在這裏吧!”
她為何這麼指責夏侯旭?
蕭寶珠難掩心底的驚訝!
夏侯旭哪裏有對不起她的,相反,他還曾多次求了十六皇子。
夏侯旭卻是臉色變了,緊緊盯著帷幕,“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