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性法師當即應承了下來,回川後四處打聽袁煥仙靈骨下落。輾轉數度,尋訪多人,才了解到袁煥仙先生去世後,骨灰開始是放在成都家裏的,不久,文革爆發,局勢動蕩,為了保護袁煥仙的骨灰,袁煥仙的三太太陳雪萍委托親戚李成武,將袁煥仙的骨灰壇子背回潼南玉溪口。之所以將袁煥仙的骨灰送回玉溪口,一是因為陳老太太娘家就在玉溪口,有親戚可以幫助埋葬和守護;二是因為袁煥仙為玉溪口做了很多好事,與玉溪口感情極深;三是潼南和玉溪口有很多人是袁煥仙的朋友和學生。潼南縣長高登海(號柱東)、議長田肇圃皆是袁煥仙的好友。《維摩精舍叢書》第一函中,曾收有袁煥仙致高柱東的書信兩函,並有詩《玉溪口舟行經紅岩嘴夜抵潼南口號》記之:一葦紅岩後,微微夜色升。疏林傳暮鼓,漁火接風燈。水落舟行礙,潮平渡幸能。莫愁雲黑夜,恐是有龍興。後來袁煥仙離開潼南時,也曾以詩《別潼南諸子》告別潼南諸位好友:不可別君日,舒懷強賦詩。何堪春冷冷,況對柳絲絲?飛鳥營巢急,歸車載道遲。殷勤報桃李,珍重未開時。
南師也曾隨袁煥仙到潼南,數次住在議長田肇圃的家中,情感亦深。1946年,南師離川赴滇前夕,在重慶會見田肇圃,有感五載睽達,聚散如夢,遂贈詞一首:
雲水萍飄豈偶然,九年足跡遍西川。
管他鬢到秋邊白,落得人閑月似煙。
腸空轉,事難全,又入閻浮欲界天。
樽前酒醒荒唐夢,君向潼南我向滇。
由此可見,袁煥仙與南師師徒對潼南玉溪口的感情何其之深。袁煥仙去世後,靈骨歸此亦是情理之中事。
當時,李成武夫人娘家住在潼南青石壩,李成武先將袁煥仙骨灰放在青石壩嶽父家中,嶽父家人認為不吉利,幾天後,李成武又將骨灰背到了玉溪口古溪鎮(原名紅花鄉)陳老太太的姐姐家。當天晚上,姐夫就半夜將袁煥仙的骨灰背上山,找了個地方埋了,並委托兒子李成卓和李成群守護。20世紀80年代期間,成都維摩精舍的後起弟子們來到玉溪口,準備將袁煥仙骨灰請回成都供奉,但是當時情況不明,陳老太太沒有同意,弟子們就回去了。陳老太太及家人擔心骨灰被弟子們私自取走,又在一個夜裏,另外在家宅旁的菜園子裏找個地方挖了個洞,埋了起來。
得到袁煥仙骨灰埋在潼南玉溪口的確切消息後,2009年2月,宗性法師致函南先生,提議尋訪袁煥仙靈骨,建墓紀念,他在信中雲:……另向您老提一建議,關於袁老夫子墓地事宜。袁老夫子在佛學上的造詣和禪學修為,在四川佛教史上是應記下一筆的。現袁老夫子的靈骨棲隱(潼南)玉溪,愚見以為,當修葺墓地,樹立墓碑,立墓誌銘,以供後世憑吊……
南師當即回函:……法師來函,提示吾師煥公遺蛻,尚在潼南玉溪,應需建紀念塔一事,忽而使我如見當時同參同學中,有一故友之感。但此事,唯再請法師代覓一潼南當地善信,能發心對此任勞任怨者為之,如是玉溪鎮或潼南本地之出家人或善信居士更好。所有經費,統歸我負擔……
但是,尋找何其艱難。時過境遷,許多當事人皆已故去。宗性法師和陳老太太的侄兒李成卓、李成群聯係,對方一聽說是成都來的,就不同意相見。後來,宗性法師又通過奶奶和父親的關係,找到當年背骨灰回去的李成武,讓李成武陪著宗性法師去了玉溪口,加之當地鎮黨委書記又是宗性法師的朋友,黨委書記派了一個村支書陪宗性法師找到李成卓、李成群。李家說,袁家還有後人,他們沒有來,這件事情就不能動。於是,宗性法師馬上給袁煥仙的外孫張穀打電話,張穀當天下午就趕到了潼南。第二天帶了袁煥仙的照片、袁淑平的回憶錄等出示給李家的人,經得同意後,開始在一片菜園子裏挖掘盛放骨灰的壇子。但是由於時間太久,李家人都不記得埋在什麼位置。從上午11點開始,直到下午4點才找到斜埋在菜地裏的骨灰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