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裏打工三個多月後,我就去了一個服裝店,老板是溫州人,他老婆帶著兩個孩子。
因為沒有地方住,我隻能住在服裝店後院的倉庫裏。
老板娘有時候會帶著兩個孩子回溫州,這時候一到晚上,老板就總到倉庫裏清點存貨。
蕭漢插話問:他對你做了什麼?
麗群:動手動腳,他還……
麗群接著說:給他們溫州人打工,我學會了很多。我學會了怎樣進貨,怎麼出貨,學會了怎樣讓客戶買你的衣服,怎樣執著的掙錢,怎樣艱苦的省錢。
蕭漢:“怎樣才能把服裝賣出去?”
麗群:比如一位女士試穿了一件上衣,明明上衣很肥大,穿上去一點都不好看,可溫州賣貨的會說:“大姐,這件褂子你穿著特別顯大方,很華貴,誰看了都會羨慕你!”
又比如吧,一位女士試穿的褂子太瘦,也不合適,他們又會說:“大姐,這褂子你穿著忒有型,這腰跟小姑娘一樣……”
蕭漢:他們真會賣!
麗群:跟他們溫州人幹了兩年,在我18歲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叫翟衛東的青年。他一頭卷發,又高又帥,他經常到服裝店裏來看我,經常給我買好吃的。沒過多久,我們就戀愛了!戀愛後他幫我開了一家屬於我自己的服裝店,從此我開始自己幹服裝。
我和翟衛東戀愛了三年,在我二十一歲的時候,那天半夜他才慌裏慌張的回來了。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什麼事都沒有,隻是和朋友喝酒回來的晚了。可當他正在洗漱的時候,有人在外麵激烈的敲門。門剛一打開,衛東就被手銬銬住了!
他因搶劫進去了!
蕭漢:呀――!判了幾年?
麗群頓了頓:判了五年!
麗群接著說:當時我又擔心又著急,我把服裝店轉讓了,想辦法托人撈他出來。可我一個農村來的,哪有過硬的關係啊?被所謂的能人騙去了一萬多,我才被我父母強行接回農村家裏。
蕭漢:你父母肯定不願意讓你等他出來吧?
麗群:當然了,誰願意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罪犯啊?
為了讓我忘了衛東,斷絕和衛東以後的來往,我才被接回家三天,父母就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
他叫付忠德,是滄州市裏一家企業的翻砂工。
蕭漢:翻砂工是企業上最累嘴髒的工種,他們的工作就是把鐵燒成鐵水,再把鐵水倒入砂型的模子裏,冷卻後就成了鑄鐵件。
麗群:是的。在我父母的催促下,我和他見麵十天後就定了婚,認識不到一個月就結了婚!
蕭漢:那等於你們沒有戀愛和了解就結婚了。
麗群:我當時想,我不能讓父母總為我擔心,而這個丈夫付忠德人特別老實敦厚,雖然沒有感情,但人畢竟靠得住,我就跟他湊合著過吧!
蕭漢:過的久了就會有感情了吧?
麗群:沒有!我不喜歡他的憨笑,我不喜歡他那滿是厚繭的大手,更不喜歡他那總是覆滿汗堿的工作服!可剛結婚沒多久我就懷孕了!
蕭漢:哦,這是?
麗群:當我懷孕才八個多月的時候,我住進了產科醫院。我問大夫我是不是要早產?大夫經檢查後對我說,孩子在肚子裏發育非常正常,不會是早產。我好像明白了!
蕭漢:呀――!
麗群:住院的第五天,我生下了一個足斤健康的女兒。
看著丈夫忠德抱著女兒傻笑,我心裏格外不是滋味,我沒有勇氣告訴他真相!
蕭漢:那?
麗群:就這樣,我們平靜的生活,女兒在一天天長大,她越來越像……
蕭漢:你丈夫沒有察覺嗎?
麗群: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內情,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懷疑的話。
蕭漢:你沒想過再給他生一個嗎?
麗群:當年的計劃生育,一對夫妻隻許生一胎,而我的女兒已經占了這一胎的名額。
蕭漢:你這個前夫好悲催!
麗群:即使這樣的生活,五年後,平靜也被打破了!
蕭漢:我猜是你的初戀衛東出來了吧?
麗群:到五年了。那時,忠德車間的同事恰巧受了工傷,送到天津骨科醫院治療,需要廠裏派人去陪護。領導覺得忠德人老實,就派他去了。
忠德出差兩個禮拜後,那天晚上正下大雨,屋外電閃雷鳴的,屋內還有些漏雨,我剛把臉盆放在滴水的下麵,就聽到有人輕輕的敲門。我以為又是鄰居來借東西,就開了門,但在電光中,我看到高高瘦瘦的他站在門外!當時我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上!
蕭漢:翟衛東!
麗群:那一晚,我跟他……
蕭漢:還情債!舊情複燃?
麗群長長的吐了口氣:忠德出差快三個月的時候打回長途電話,說他過兩天就能回來了。
我好為難,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可就在這個時候,衛東又出事了!
蕭漢:事大嗎?
麗群:他、他、他把上次搶劫案供出他的那個同夥給殺了!
蕭漢:哇――,這下完了!
麗群,那段時間我天天哭,忠德總是給我擦眼淚。
一個黑雲滾滾的深夜,趁忠德打起了鼾聲,我向穿城的鐵路走去,當道口值班的工人衝我大喊,當火車隆隆駛來的時候,我閉上眼睛癡癡的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