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郎君抱著淩少夫人的遺體潑天大哭、熱淚縱橫,個中心酸,真是令聞者悲傷。
妙語師太慈眉善目誦了一句“阿彌陀佛”,勸道:“高郎君,請節哀。高夫人那廂受了驚嚇,還等著您去安撫呢。”
聞得妙語師太的聲音,高郎君轉過身來,神色黯淡的說:“連珠姐姐,我就剩下這麼一個女兒,如今也早早就去了,怎能叫我不悲傷。”
妙語師太臉色淡淡、轉動念珠,平靜的回了一句:“萬事皆由天數定,一生本是命安排。高郎君節哀吧。”
高郎君雖然痛苦得心如刀割,到底聽了妙語師太的勸,把高崔氏扶進另一邊廂房休息。
寧笙拉著狄仁傑的衣角八卦地問:“狄美郎,妙語師太俗名是連珠麼?”
狄仁傑皺眉不語,原來高郎君和妙語師太早就相識,看來有必要和祖母聊聊過往的故事。
很快,狄知謙就親自帶著衙役奔上山來,看到守在門口的狄仁傑大出了一口氣:“賢侄在就好,叔父還特意派衙役去接你了。”
麵對著狄知謙探尋的眼神,狄仁傑溫和一笑:“仁傑是陪祖母來上香的,聽說發生這等慘案後便跟著師太來瞧瞧,族叔您到了就好,大夥兒正等著您呢。”
狄知謙擺擺手,先把高郎君請出來見禮,實則是因為高郎君品級在其之上。
高郎君衣服皺皺巴巴,雙眼腫得通紅,哭得直打嗝,啞著嗓子囑咐狄知謙一定要盡快破案,找到殺死淩少夫人的凶手。狄知謙應下不提。
料理完這些,狄仁傑帶著狄知謙去了淩少夫人遇害的廂房,一進廂房就把狄知謙驚了一跳。看著房間裏綺麗的絲綢,顏色鮮豔的畫作,和床上的鮮血撞色到一起,顏色豔麗得讓人心裏發毛,處處透露著詭異,狄知謙咂舌:“怎麼感覺這麼邪門?”
狄仁傑歎道:“這也是高夫人拳拳愛女之心,淩少夫人病重許久、藥石無效,高夫人不得不另辟蹊徑。”
想到狄仁傑剛剛回到太原不久,對淩少夫人的事情不太了解,狄知謙便將過往的傳聞娓娓道來:“高夫人出自名門崔氏,雖然是庶女,這也大大抬高了高氏一族在太原的聲望。隻可惜夫妻伉儷多年,也許是子女緣淺,高夫人唯生下一女,自然是捧在手心裏嗬護著長大。待這唯一的女兒及笄,便許配給了淩家,那淩大郎作為淩府少東家,端的是一表人才,五官大氣端正,身材峻拔若鬆,當時在太原府乃數得上名號的俊俏郎君。淩少夫人一過門就當起家來,頗得淩家的敬重。隻是不曉得為什麼從去年風寒之後就久病不愈,就連敬德堂裏的李老大夫就束手無策。這不是生生煎熬兩家人的心嗎?”
說起敬德堂的李老大夫,狄仁傑絕對不陌生,因為李老大夫曾經與呂左判同門學醫,乃呂左判的師弟。隻是人格有誌,呂左判進宮服侍皇家,而李老大夫卻樂得懸壺濟世,悠哉過活。呂左判屢屢稱讚其師弟醫術高明,無出其右。要是連李老大夫都沒法子,那淩少夫人真的就是病入膏肓,哪怕扁鵲在世也無濟於補了。狄仁傑聽到這裏,對淩少夫人有著說不出來的同情,明明是鮮花怒放的年齡,父母愛之入骨,婆家敬重器用,怎麼就重病在身,甚至被刺身亡了呢?
突然門被推開,高郎君步履沉重的走進來,瞥了一眼床上淩少夫人的遺體,又連忙錯開眼去,哽咽著對狄知謙說:“狄縣令,我想了想,有些事情你也許該知道。”
狄知謙恭敬道:“高大人,您請講。”
原來當時淩少夫人病重,敬德堂的李老大夫和小李大夫把脈之後都連連搖頭,方子也不開就抬腿離去。因著敬德堂聲名在外,就是在長安也薄有名聲,整個太原找不到比他們更好的大夫了,所以高崔氏就常常上門苦苦哀求。也許是為了安慰高崔氏的慈母苦心,小李大夫講了一個鳳凰涅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