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離草正靠著一棵樹輕喘著氣,一個低沉醉人的聲音忽而幽幽自一旁傳來:“怎的?殺了昆侖弟子便想逃之夭夭了麼?”
這樣一個僻靜幽暗的叢林中,驀然炸出這樣一個不甚和諧之音著實驚悚。
離草震的險些站不住腳,踉蹌退了兩步,這才穩住身形。
夜色之下,隻見麵前立著一個人影,一攏紅衣,玄紋雲袖,身形有如雲霧縹緲般若隱若現。
一頭暗紅色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眉間一枚緋色的火焰形印記,五官俊美異常。
他此時薄唇輕抿,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然俊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紫色瑰麗眼眸,眼角微微上挑,卻是又增添了幾分撩人風情。
“你……你是什麼妖魔鬼怪?說的是什麼瞎話?我何時殺了昆侖弟子?莫要冤枉好妖!”離草隻歎自己修為太淺,看不出對方的來曆,但總算也知道對方必定不是凡人。
他的身子仿佛透明的一般,在月光籠罩下顯得越發朦朧不真實,似夢似幻,倒有些像是遊離於孤郊外的鬼魂。
“不過與你玩笑,一驚一乍做什麼?”他邪惡而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離草黑了黑臉,憤憤看著他:“我與你素不相識,你找我想做什麼?”
“別這麼緊張,我隻不過想與你做個交易罷了。”他又朝她露出了一個無害的微笑。
“交易?”離草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想她不過是一隻剛修成人形不久、道行淺薄的小妖,竟有人看得上她,要與她做交易?
她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天,莫不是明日太陽要打西邊升起來了?
他將她的神色收入眼中,眸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俊臉之上浮起一絲哀色,極具誘惑力的聲音緩緩道:“我與你也算是同類,不過我如今已是油燼燈枯,僅能勉力維持形體,現在遇上你也算是有緣,我也不願千年的道行毀於一旦,不若就此給於你,你看如何?”
“千……千年的道行都給我?”離草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半晌,訥訥地扳起手指算了起來。
千年……一千年……她如今苦修了五百年才終能化出人形,要是再有一千年的道行,那她就算修成仙也不是問題了!
不過好在離草在這極致的誘惑麵前還能拉回一絲理智,很快又警覺起來。
天上真會有如此掉餡餅的好事?
似看出她的疑慮,他又道:“我今日上山本是為了拜入昆侖門下,奈何那些仙門弟子卻隻將我看作異類,不僅不肯收我,更要殺我!我便是被他們所重傷,但我一心修仙,如今隻想你收了我的修為之後,能盡力拜入昆侖門下,以還我來此的夙願。”
“他們那樣重傷了你,你還想拜入他們門下?”離草露出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隻是不以為然地輕聲笑了笑:“修仙是我此生唯一的願望,隻可惜現在沒有機會完成,幸而遇上你,還望你能代替我完成心願。”
離草咬了咬手指,心中很是糾結。
想他千年道行都被拒之門外傷成這樣,她去豈不也要落得同樣下場,如此得了千年道行也無命享受。
可是……千年的道行啊……她又委實有些舍不得!
她皺眉咬唇腦中天人交戰的神情,他自然都看在了眼裏,於是又一番循循漸誘:“當然,若是當真拜不進昆侖宮,我也不會強求,隻當我與你有緣,白贈你千年道行便是。”
這樣一說,離草立時粲然一笑,絢爛堪比滿園桃花盛放:“好說好說,既為同類,互相幫助也是應該,我應了你便是。”
白賺千年道行,何樂而不為?
聞言,對方唇邊瞬時也掠過一抹笑意,隱隱透著幾分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