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疊風,疊疊雲,疊疊萬裏見勞君,一弦思,二弦思,三四激奏跳文武,弦弦撥裏破相思,憶來當年豈相知,丹心赤誠歃血誓,漉漉一刀斷魂詩,一刀死,二刀死,如今還魂討命遲,“是郎討命來”恍恍前塵隨命逝,誰記年少風發時,綿綿離恨嘔紅衣,一聲是,二聲是,郎來舞弦奏血誌。’
據古家家仆所說,古黎初降生的那日淩晨,從古家藏書閣樓上,隱隱約約聽到這樣一段低沉的吟唱,連綿不絕、婉轉哀怨,一直延續到黎明時分,小少爺古黎初出生。
據說那夜,除了那幽怨的吟唱,閣樓上某一處也閃爍著暗紅色,映射那隱約的歌調,閃閃爍爍,如發光的紅寶石,卻又像那滄桑的彼岸花。
古黎初將車鑰匙扔到管家手中,推門便上了二層他父親的書房,今天是農曆八月初三,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是老爺子古樓蘭的八十歲壽辰,一家上下都在忙著準備,古父把自說是很忙的古黎初也叫了回來。
抬手敲了三下門,古黎初也不等回應,徑自推門走了進去,古父從一堆資料前探出腦袋,老花鏡搭在鼻梁上像是隨時會掉下去,沉沉道:“來了。”而後又埋頭在工作上,隻接著道:“最近忙什麼?”
古黎初微微一笑,把上樓梯前從母親手中接過的清茶放到古父手邊,輕聲道:“前幾天簽了一個大項目,是一部曆史劇的音樂製作,最近正在商量前期宣傳。”
古父聽後,忙碌的手頓了頓,問道:“又是和欣悅合作?”
古黎初剛想靠在沙發上的後背僵了僵,輕吸一口氣道:“爸,公司裏的事我知道什麼有利什麼不利,再說季赦天也是公司的股東,何況這部曆史劇也是他投資的項目,你們別懷疑他行嗎?”
“嘖”古父不太樂意,扔了筆、拿掉花鏡道:“我們有說懷疑嗎?但那季家能是好相處的人家嗎?三年前你的公司眼看就要倒閉了,他突然跑過來拉了你一把,你們非親非故,以前也不認識,這給誰看都會認為他另有圖謀,你……”
“爸”古黎初叫了一聲,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古父身邊,伸手給他揉著肩膀,“我們不說公司的事了,說說爺爺的八十大壽,我們怎麼弄?你看我在香格裏拉置辦幾桌宴席,把家裏的親朋好友,特別是爺爺的好朋友都請過來怎麼樣?”
古父本來以為他又要離開,不想這次竟然耍了手段,兒子既然都這麼說了,他的氣也不好再發出來,隻歎了一口氣道:“你爺爺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他年紀大了,八十大壽一定要好好辦的。不過,剛才我的話也是為你好,你多少注意一些。”
“知道了,我再跟母親、姑姑和幾位叔叔商量一下。”隨即瞟了一眼父親桌子上的資料和圖片,瞧了幾眼,也隻認識幾個樂器,隨即用下巴指了一個道:“這是豎琴吧。”
古父翻了個眼皮道:“你好好看,這是箜篌。”
古黎初又認真看了看,才恍然大悟道:“唉?真是箜篌。”
“哼!你再當幾年大老板,可真是要把老本行都忘完了。唉,你不是音樂製作公司嗎?怎麼連基礎的東西都忘記了,你的古琴還有在練習嗎?”
“啊,那個……爸,我好像聽到媽叫我們下去吃飯了,哎呀快走快走,不然媽該生氣了,下午還要去看爺爺呢。”說著趕緊把古父拉出書房,他真害怕再問幾句。明明隻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誰知道父親竟然這樣較真。
一家人難得同桌吃飯。古黎初的父親現在擔任風行音樂學校的校長,平日裏也很難在家吃飯,母親幾年前因為身體不適,提前從大學打了病退報告在家休息,閑的時候也會和一群年輕時認識的姐妹在茶樓暢談茶道,老本行算是沒有落下。
這樣的家庭本該是十分幸福的,但古黎初不願意一輩子呆在學校,整日與學生、上級打交道,他希望自己可以自由的,憑借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業,成就自己追求財富與人生意義的夢想。為此,父母二人雖然同意,但古父難免也要抱怨幾句,今後家族事業無人繼承該如何是好等等。
每當這個時候,古黎初就會回答,不是還有二叔家的黎仲,三叔家的黎書可以繼承家業嗎?古家的產業不會後繼無人的。
風行國際音樂學校是古黎初祖父的父親,也就是古樓蘭老先生的父輩們一手創辦起來的基業,到古黎初這一輩,已經有將近一百五十年的曆史,這份基業如果無人繼承,古黎初也會覺得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