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肅觀端起茶杯，吹散了水麵上漂浮的茶葉，卻並不急著喝下，隻是靜靜地看著杯中的茶葉，仿佛入了迷。
茶葉在滾燙的熱水中上下翻騰，豈非很像那個拚命掙紮嘶吼過的人？隻是那個人不論再怎麼掙紮嘶吼，終究還是死了,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吧。想到這裏，楊肅觀麵上竟顯出一絲悲傷，隻是那悲傷很快就散去了，他那張年輕俊秀的臉又變得像是冷而硬的鋼。鋼是不會悲傷的，他當然也不會。
沉默許久，楊肅觀忽然開口道：“伍兄，朝廷若出兵伐遼，能有幾成勝算？”
伍定遠道：“伐遼太耗國力。怒蒼未滅，貿然行之隻怕秦仲海趁勢發兵，遼國雖日漸衰弱，怒蒼卻越發強盛，此戰不妥。”
龍陽道：“請問大都督，我軍與怒蒼相比有何劣勢？”
伍定遠還未發話，身後的副將已大罵起來：“大都督說話，幾時輪到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插嘴了？”
龍陽不以為意，隻是看著伍定遠微笑。
伍定遠揮手製止了副將，答道：“戰馬。”
“不錯，正是戰馬。”楊肅觀點頭，“怒蒼居於西北，鹽鐵富足，不必依賴中原，又奪去了培養良駒的馬場，不宜與之硬碰。遼國日漸衰弱，卻仍有千萬良駒。若能擊敗遼國，令其獻上大批戰馬。再將戰馬借由玩家轉到正統軍中，以伍兄一代真龍的勇武，定可踏平怒蒼山，還天下一個安寧。”
……
“伐遼？”流月看著剛出的江湖日報，眉頭皺了起來。怒蒼山和朝廷戰事正緊，一直居於下風的朝廷卻忽然發布任務征兵伐遼？雖然跟遼國交戰的不是正統軍，但人員編製的總數可是在那兒擺著呢。這是什麼節奏？嫌死得不夠快？
流月正想著，一個中年人卻已經走到他桌前，重重將佩刀摔在了桌上：“你就是流月？”
“不是。”
“哈哈，果然是你。”來人一點兒不客氣地坐在流月對麵，伸手拿起菜譜。
流月屁股不動，腳下一發力，人和凳子一起向後劃出三四米：“小二，賬可別算錯了，這人不跟我一桌。”
這人扔下菜譜，一聳肩道：“你們有錢人就是小氣。”
“且，我又不認識你。”流月不以為然。
這人一咧嘴：“我叫子非魚，是龍套甲的頭號粉絲，現在認識了吧？”說著，再次向菜譜伸出魔掌。
流月一愣：“子非魚？到處掛條幅大罵保釣青年，被人連殺十一次那個？”
子非魚老臉一紅：“咳，是我。”
“原來你是為了龍套甲……”流月笑笑，“好，我請你吃飯。”
遊戲裏，隻要與劇情無關，NPC做菜的時間簡直可以按秒計算。於是兩人麵前很快擺了滿滿一桌飯菜。
子非魚一番胡吃海塞完畢，輕輕呼氣道：“進遊戲這麼久，頭一次吃到這麼好的飯菜。”
流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你這把刀，似乎並不是用來殺人的吧？”子非魚的佩刀很短，樣子也很簡陋，刀身上卻浸著濃重的殺氣。不過這把刀與其說是佩刀，倒不如說是一把殺豬宰牛的屠刀。
“不錯，這把刀有個名堂，叫庖丁解牛。”子非魚得意一笑。
流月點點頭，又問道：“你的武功應該不弱，怎麼會反被別人殺了那麼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