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紅宇回到經理辦公室,馮祥龍已經走了。她不僅覺出此刻辦公室裏的氣氛不對頭,很快又發現自己的抽屜被人撬了。
她一下子站起,極憤怒地問道:“誰幹的?”乖巧的眾人自然不肯作聲。廖紅宇便大步向馮祥龍辦公室走去,想當麵責問他一下。走到馮祥龍辦公室門口了,甚至都已經伸手抓住門把了,她稍稍冷靜下來想了想,對自己說,何必呢,現在要跟他計較的不是這些小小的不恭,走著瞧吧!於是收回手,正想離開,門卻開了。
開門的正是馮祥龍。馮祥龍很客氣地把她迎進辦公室。
“你來集團公司這麼長時間了,我也沒得空兒跟你好好地嘮一嘮。這一段,太忙了。中午,我們去‘明珠酒樓’坐坐?”
廖紅宇知道這幾句話隻不過是個“開場白”,真的去了“明珠酒樓”,那也肯定是一桌“鴻門宴”,便采取後發製人的戰術,一聲不吭,默等著看他下邊將說些什麼。
“我知道,把你從東鋼調這兒來‘賦閑’,你心裏挺不是滋味。你是個實實在在幹事的人。過去我對你不了解,也不清楚你到底能不能在我這兒幹長了,也就不敢給你一個實實在在的位置,鬧了一點兒不大不小的誤會。我這個人,你以後處的時間長了,就知道了,絕對是個爽快人,隻要別人對我夠朋友,我對人也絕對仗義,絕對沒得可挑。集團公司還缺一個管人事的副總經理,我考慮了一下,你原則性強,頂這個位置比較合適。”馮祥龍有板有眼地說著。廖紅宇笑了笑:“我哪當得了副總經理!你看我像副總經理嗎?”馮祥龍笑道:“哈哈,你不像副總經理,我馮祥龍就像總經理?”廖紅宇一語雙關地:“你不一樣哦!”馮祥龍收斂起笑容,很認真地說道:“對你的重新任職報告,我已經讓人都起草好了,正在打印。”說罷便當場拿起電話,吩咐秘書把剛打印完的報告正本馬上送來。
馮祥龍把報告放在廖紅宇麵前。
廖紅宇溜了一眼那報告。隻見報告的標題寫著《關於任命廖紅宇同誌為九天集團公司副總經理的請示報告》。“有些情況不用我多說了。我們這個集團公司是有關領導樹的一麵旗幟。是他們樹的,你想想,他們能讓它垮了嗎?你進班子,咱們一起好好幹,把這麵旗幟樹得高高的……”馮祥龍淡淡地說道。廖紅宇繼續謙讓:“馮總,我的確擔當不起……”馮祥龍有點兒不耐煩了,他那個行伍勁兒一下又泛上來了:“廖紅宇同誌,話說三句,狗屎臭!什麼擔當得起擔當不起,隻要上頭有人替你撐腰,把你放在省市領導的位置上,照幹!說不定比他們幹得還來勁兒!不信?咱試試!”廖紅宇笑道:“咱們還是別開這種玩笑。”馮祥龍拍著那份報告:“那我們就說定了,我就這麼報上去了,走,上‘明珠酒樓’。”廖紅宇搖搖頭:“我還有點兒事兒。”馮祥龍說:“廖紅宇,這你可是有點兒不像話了。”廖紅宇沉吟了一下,慢慢地說道:“我真有事,我還得去修我那個抽屜上的鎖。”馮祥龍麵不改色地說道:“嗨,那算個啥事,我讓小汪找人替你修。”仿佛此事跟他沒一點兒關係似的。廖紅宇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故意問道:“你在我抽屜裏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了嗎?”馮祥龍咧著嘴笑,還用力揮了一下手道:“我找啥找嘛,那‘東西’你用完了,總會還給我的。”廖紅宇故意皺起眉頭,問:“我還給你啥?”馮祥龍笑道:“行了,咱們就不說那些事了。你用完了還給我就行了。咱們都是九天集團的人……”廖紅宇裝作很認真的樣子,站起來問:“馮總,你把話說明白了。我拿你什麼‘東西’了?”馮祥龍沉下臉說道:“廖助理,咱們可都是明白人……”廖紅宇哈哈一笑:“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馮祥龍的臉一下拉長了許多。
這時,公司總部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幾乎都不在做自己的那份工作,都在豎起耳朵,傾聽著馮總辦公室發出的任何一點兒聲響。他們都想知道這場“好戲”的結果。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女人,一個從不輕易饒人的總經理,熱鬧,實在是熱鬧!隻有小汪極其不安地呆坐在經理辦公室裏。他知道萬一真出點兒啥事,馮祥龍是不會放過他的。說到底,這賬本是從他手指縫裏漏給了這姓廖的女人的,此時他真是恨透了廖紅宇。
“廖助理,剛才我隻跟你說了一半。九天集團和馮祥龍可都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馮祥龍對朋友,絕對兩肋插刀,腦門兒心釘釘。但你也打聽打聽,跟我馮祥龍作對的人,絕對沒好下場。你還應該打聽一下,九天集團能有今天,不是誰捧出來的,也不是一個半個臭娘們兒使使臭心眼兒就能擠對得了的!”馮祥龍威脅著。廖紅宇還在裝迷糊:“馮總,你說什麼呀?”“昨晚你把複印的賬本拿哪兒去了?”“什麼賬本?”馮祥龍一拍桌子,吼道:“廖紅宇!”這一聲吼叫得太響,立刻通過那空洞幽深的走廊,傳遍了所有的辦公室,嚇著了經理辦公室的小汪和那幾位女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