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林把那個裝著錢的牛皮紙信封放在了馬鳳山麵前。馬鳳山問了聲:“多少?”得知信封裏居然裝著15000元,他拿起信封掂了掂,問:“他們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多錢?他們說了原因沒有?”方雨林說:“他們沒說別的,隻說,要跟我交個朋友。說,知道我家裏困難,想盡一點兒朋友的責任。”“你在雙溝那會兒,見過這兩個人嗎?”馬鳳山又問。方雨林說:“好像見過一兩麵,但印象不深。”“你能肯定他們是雙溝的人?”馬鳳山好像對他們到底是不是雙溝人特別重視,反複追問這一點。“這一點絕對沒問題。”方雨林一口咬死。“你問他們的姓名沒有?”“他們不會那麼傻。我問了,他們不肯說。但我跟他們約了下一次見麵的時間。明天下午5點30分,在江堤飯館。”“哦,這個好。”“看來,他們想通過收買我來幹預我們破案。”“雙溝人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他們怎麼知道你參與了這個案子?”
“我想過這個問題,結論隻有一個,‘12·18’案的凶手一定出自雙溝,而且這件事跟周密一定有直接關係。假如跟周密沒關係,雙溝人不會插手進來的。”方雨林說道。
馬鳳山卻搖了搖頭說道:“還不能這麼輕易下結論。如果這一切都是周密在背後直接指使的,你不覺得周密有點兒太蠢笨了?”
方雨林固執地問道:“容我反問一下:如果這件事跟周密沒有關係,為什麼在案件的幾個關鍵時刻,都有雙溝的人跳出來活動,或者向辦案人員提供假情況,或者拉攏有關辦案人員?”
馬鳳山不作聲了。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次去北京彙報,有關領導對這麼多雙溝的人出現在這個案件裏,也相當重視。他們特別指出,要我們密切注意這方麵的動向。但他們也指出,僅僅憑這個還不足以證實周密跟謀殺張秘書有必然的聯係。所以,我們還是要特別冷靜,特別謹慎……要找到直接證據。你把錢收下來了,這很好。跟他們約了下次見麵的時間,這更好。等他們再來找你時,順著這根藤摸出後邊的那個大黑瓜來。我想他們是幹了一件大蠢事。弄得不好,整個案子有可能就從這兒突破。你方方麵麵都不要露出一點點蛛絲馬跡,別讓他們覺察出你在警惕他們。要盡量麻痹他們,讓他們放心大膽地接近你,在跟他們的接近中,摸清他們的真實情況……”
方雨林想了想道:“……那……那我暫時還是別讓我媽轉院了……”
馬鳳山忙問:“你讓你媽轉院了?為什麼?”
方雨林說:“我怕他們要是覺察出我不跟他們合作,會去醫院找我媽的茬兒來威脅我……”
馬鳳山忙說:“別動!別讓他們覺察出你在提防他們!你媽離開那個醫院了嗎?”
方雨林說:“還沒有,我讓我爸在醫院裏等我的電話。”
馬鳳山忙問:“你什麼時候讓他去的?”
方雨林說:“中午。”
馬鳳山看看牆上的石英鍾:“已經四五個小時了。你趕快告訴他,什麼事也別做。那些收買你的人一定會監視你的一舉一動的!”
方雨林說:“行,我馬上去醫院找我爸……”
馬鳳山忙說:“不,就在這兒給他打電話!”
方雨林又說:“還有一件事,那天我看到技術鑒定科對射殺張秘書的子彈頭和彈殼的鑒定結果,說這幾發子彈都出自五六式手槍……”
馬鳳山立即打斷他的話:“好了,待一會兒再說這事,你趕緊給你爸打電話。”
方雨林拿起電話,撥通市醫院內科三病房,卻得知,十幾分鍾前,他爸實在等不得了,已經把他媽接出院了。“你老爸和老媽這一動彈,可能已經讓那些雙溝人覺察到你在提防他們了。我估計他們不會再來跟你見麵了。”馬鳳山擔心地說道。
“也不一定……他們不一定有那麼神……”方雨林心存僥幸地說道。
到約定的那天傍晚,方雨林扮作在江麵上滑冰的人,另外安排了三個小組的人埋伏在預定地點,準備抓拍那兩個雙溝人。但一直等到晚上七點半——約定見麵的時間是五點半,那兩個雙溝人連根人毛都沒出現。“看來他們是有所覺察了……”回到破案組住處,方雨林感歎道。“這兩個雙溝人到底是誰呢?他們很了不得呀!不僅了解你的情況,還相當熟悉我們的一些工作規律……”第二天一早,馬鳳山見了方雨林。郭強又這麼說道。
方雨林昨晚也是一夜沒睡著。他說:“我覺得在這件事中間真正起作用的應該是另外一個什麼人……這個人。可能還不是周密。”
郭強問:“什麼叫真正起作用的?為什麼是另外一個人?”
方雨林說:“我說的真正起作用,是指案發後在方方麵麵起著轉移我們偵破視線,幹擾我們破案那種壞作用。從各方麵的跡象來看,他不會是周密本人。另外,他不可能是那兩個雙溝人中的一個。因為接觸過後,我感覺那兩個雙溝人比較淺陋。從氣質上看,屬於那種長年生活在偏遠地方,比較土,還有點兒木訥和愚執的人,根本不像是能掌握那麼多內部情況,還能策劃什麼行動,還能如此機動地跟我們較勁兒周旋的人。”一個偵察員問:“為什麼你又說不是周密?”方雨林說:“從大的方麵說,周密本人不可能脫出身來監視我們的行動。具體來說,昨天從中午到晚上,周密一直在忙著別的事情。他也沒那個時間去醫院監視我媽。”馬鳳山問:“你知道他在忙什麼?”方雨林說:“是的,我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中午跟一個女士在東大橋西餐館一起吃西餐,吃到很晚才離開那兒。晚上去參加了一個很重要的外事活動。”郭強說:“昨天他沒時間,不等於他跟這件事就沒有關係。他可以提前把這件事策劃好了,再交給別人去執行。”方雨林說:“即便是周密策劃的,我覺得,他也不可能直接向這樣兩個雙溝人麵授機宜。任何一個處在他那樣高職務上的人都不會這麼蠢。通過這件事證明,在周密以外,還有一個人在這個案子裏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他一邊說,一邊在一張紙上畫了這麼一個示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