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輕回到房間的時候,小黃已經準備好洗漱用品,候在一旁。左輕餘光掃了她一眼,見她麵上恭敬,態度自然,早上的事情就跟沒發生過一樣,看來這個小侍女還沒有白癡到繼續惹怒她。
小黃伺候她洗漱完畢,用完早餐外加午餐,眼睛朝外麵瞄了一眼,小聲道:“姑奶奶,小紅三個還在外麵候著,聽憑姑奶奶發落。”
左輕摸了摸肚子,伸了個懶腰,懨懨道:“讓她們下去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今早的事情就此揭過。”
“是。”小黃領命,退出房間,將左輕的話轉述給門外那三個小侍女。
左輕在外麵晃蕩的時候,小黃已經把嫁衣展開,掛到了衣架上。她的視線落在那片大紅色的嫁衣上,眯了眯眼,神情莫測。隨即,她站起身走到衣架前,伸出那隻白嫩的手,修長的手指落到嫁衣上,緩緩地滑過用金絲織繡的鳳鳥,沿著鳳頭到了散開的鳳尾,最終她的手指停在子孫袋上。
“嫁衣,新娘……”左輕喃喃道,臉上露出神色不明的微笑。
她將身上的外套褪下,拎起嫁衣後領將它從衣架上取了下來,腳尖點地,大紅色的嫁衣隨著身子旋轉,停下來的時候,已經穿在身上。一襲紅色嫁衣映著她桃花般的容顏,目光流盼之間閃爍著絢麗的的光彩,就像是給一幅暗沉的水墨畫綴上了色彩。紅唇皓齒,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動人的嬌媚,白皙的皮膚如月光般皎潔,纖腰猶如緊束的絹帶,十指好似鮮嫩的蔥尖。
左輕安靜地看著鏡中穿著嫁衣的女子,眨了眨眼睛,鏡中人也跟著眨了眨眼睛。
原來,那就是自己。
小藍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她垂下眸子,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顫抖。
“你怎麼來了?”左輕轉過身,聲音不冷不熱,看似隨意。
小藍忙笑了笑,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恭敬地遞到左輕麵前,道:“姑奶奶,有您的信。”
左輕沒有立刻接過來,反而抱著肩,將小藍從頭到腳審視了一番:“哦,誰來的信?”
“徐,徐公子。”小藍緊張道。
左輕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拿過信,朝她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藍退了出去,在轉身的刹那,臉上閃過一絲惡毒的怨恨。
徐少謙怎麼會給她寫信?
雖然心下還有些疑惑,但既然如今信已經到了手裏,還是先看看,也許答案就在裏麵。信封很容易打開,裏麵是一張雪白色的信紙,內容不多,隻有短短一句話:桃花林見。落款寫著“少謙”兩個字。
左輕摸了摸身上大紅色的嫁衣,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她穿著嫁衣前去赴約,那算不算是給他一個驚喜。左輕行事一向是,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也不太管別人的看法。
作為待嫁新娘,她竟然真的穿著一襲大紅色的嫁衣,出了門,輕鬆地跳上了房頂,朝桃花林的方向奔去。這一幕被別院裏的仆人們看到,大夥兒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自家姑奶奶的瘋魔症,又一邊替徐家三公子惋惜。而一向熱衷於此事的侍女小藍,這時候卻三緘其口,看著左輕在屋頂上飛奔的身影,臉上爬滿了瘋狂。
三年前,她第一次見到徐少謙的時候,就是在那片落英繽紛地桃花林裏,三年後的今天,在她即將成為他妻子之際,他約她在桃花林見麵。在她看信之前,她對小藍遞過來的信還有所懷疑,但看到上麵的內容之後,她便深信不疑。
桃花林,桃花緣,這是她和徐少謙的緣起。
桃花林位於別院東南方向,大約有一裏的距離。左輕的修為雖然倒退到開光後期,在青雲城的修真者裏算不得什麼,但用來應付這一裏路的距離,還是綽綽有餘。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她便飛奔到了桃花林。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放眼望去,滿目粉色,像是一團團簇擁在枝頭上的紅雲。她放慢了腳下的速度,優哉遊哉地走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林裏。清風徐徐吹來,桃樹的枝椏隨著風兒搖蕩,枝頭上的桃花被吹落,搖曳著身姿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落下,給桃花林鋪上了一層淺粉色的地毯。
她張開雙臂,感受著輕風拂過發梢,聞著空氣中桃花香甜的味道,整個人由裏到外,像是喝了瓊漿玉露般,通透清爽。在修為大跌之後,她變得懶散怠倦,寧願在別院裏發黴,也不願意出來走走。這麼算算,她好像挺長時間沒有出門了。上次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呢?半個月前,一個月前,還是兩個月?她甩了甩腦袋,最近過得有些渾渾噩噩,徐少謙又要閉關三個月,害得她都沒有出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