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懷慶府城守姓金名城,是個無賴出身,平時與武三思的家奴聯為一氣,魚肉鄉民,不知怎樣逢迎三思,保舉了一個守備。自從狄仁傑進京之後,這班孤群狗黨,不敢再如從前,卻巧懷慶府守備出缺,他便求了武三思,補了此缺。武三思從李飛雄入京以後,知道太行山在懷慶屬下,惟恐胡世經看出奸計,有所阻格,便私下寫了一封書信,命人送至金城。等到兵臨城下,請他見機而行,務必請胡世經通詳具奏,便可成事。金城此時,見胡世經看出偽詔,心下也是吃驚,一人想道:“武三思日前致信於我,命我從中行事,不料他居然料著。無奈這個迂儒,甚為固執,必得此如,方可使他詳奏。”自己想了一會,向著胡世經說道:“大人既知他冒名前來,末將有身本領,何不就此開關,殺他個大敗虧輸,然後申奏朝廷,豈不為美?若緊閉關自守,設或相持日久,糧草空虛,豈不難乎為繼?”胡世經知他是武三思一黨,說此言語,明是誘他開城,好讓賊人進城。當時喝道:“此地乃本府鎮守,戰守自有權衡,可容汝等多言!賊人此來,正想開城會敵,方可以偽亂真,借廬陵王之名,好遂奸賊之計。本府且嚴加防守,星夜命人到房州詢問,如果廬陵王行出這不法之事,他自承認無辭,命我等開關迎接。若不然,他必有回文照複,或命人帶兵前來征剿。那時真偽分明,聖上母子之間,也不至為人讒間。”金城聽了此言,知他是個迂儒,說得出做得到,那時便誤事不淺。當時急道:“大人之言,雖然想得周到,無乃緩不濟急。你看他數萬人馬,如火如荼,不出幾日,定將這城池破失。大人是個文官,固然有革職任處分,末將是個武士,幹戈擾亂,責任較大人尤重。設有不測,悔之晚矣。此事不據實申奏朝廷,請領大兵前來退敵,何能解這重圍?且徐敬業與駱賓王之事,已行之在先,廬陵王既命他兩人與兵犯境,不能勾結李飛雄進取麼?此事毋庸疑惑,定是廬陵王指使。我看大人十載寒窗,方把結了個進士出身,受了多少辛苦,始為懷慶的太守,若因此事誤了功名,豈不可惜!”
胡世經見他如此辯白,明欲順著這奸計,不禁大怒起來,乃道:“本府為此地的太守,雖由詩書而來,多年辛苦,到了為難之地,也須顧名思義,不能聽那奸臣,信用私黨,欺惑朝廷,致令唐室江山,送與無賴之手。”這番話把個金城說得滿麵羞漸,當時說道:“你我文武分曹,不相統屬。你既迂謬固執,某不能隨你而行,這座城池失去。各做各事便了。”當時也不再言了,怒氣衝衝,回衙門而去。竟自起了一道詳文,說廬陵王命李飛雄攻打城池,複取天下,並將偽檄抄錄在上麵,連夜命人,飛馬出城,向京中告急;並參胡世經匿情不報,隱與李飛雄勾通一氣,勢向謀反。未有數日,早至都中。先到兵部投遞,請他奏明聖上,火速發兵。
武承嗣因懷義之事,將刑部尚書撤任,未有數月,便補了這兵部尚書。連日正與武三思、許敬宗諸人,盼望懷慶府的報緊,隻是未見前來,心下甚是思想。這日接到金城的稟報,拆閱看畢,隨即來三思府中商議了一會,眾人隻恨胡世經不肯通稟。武承業道:“此事本應懷慶府通詳巡撫,既是守城有告急文書,我為兵部大臣,也不怕朝廷不肯相信,明日早朝定可分曉。”說畢,回轉自己部內,以便來朝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