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愛情(2 / 3)

劉大滿說:“有,有。野豬最討厭,地裏出什麼拱什麼。得安排人值夜了。”

吳丹心說:“有野豬就得防。要千方百計保衛勞動果實。”

見吳丹心如此從容,李解放也就不怕了。蹲在地上翻薯藤,腦子裏總是昨晚的事兒,身上就躁得慌。那地方不安分了,短褲子頂了起來。幸好是蹲著的,不然那地方就會揚起革命風帆了。李解放隻得飛快地動作,暗暗咬自己的舌頭,想壓住內心那股火。可怎麼也不奏效,那資產階級的小尾巴實在頑固。他便去想象地裏的蛇,自己嚇唬自己。這才讓自己有了真正的恐懼,下麵慢慢蔫了。

早工沒多長時間,一會兒就散工了,大家趕回去吃早飯。李解放正好走在吳丹心的身後,忍不住望著她的屁股。她的屁股涼涼的,很光滑。李解放又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動了。他隻好放慢腳步,一個人落到最後麵去。

回到住戶家,李解放不先去吃飯,拉開自己的帆布包,找了條緊身的短褲,貼身穿在裏麵。他怕一天到晚老為自己的不安分擔心。

晚上,吳丹心和李解放參加三隊的社員會,學習上級關於批林批孔的文件精神。李解放坐在煤油燈下讀文件,用縣城裏特有的普通話讀著“各省、市、自治區黨委……”。感覺特別莊嚴。這往往是李解放最得意的時候,因為在座所有人當中,隻有他一個人可以把中央文件讀得如此流暢。他每次讀文件的時候,總感覺下麵的年輕女社員都在望著他,私下議論李同誌長得好白,又好文化。

讀完文件,全體社員發言。社員們並不能完全聽懂文件,可發起言來個個義憤填膺。他們用農民們平時罵架時用得溜熟的最歹毒最有力的語言清算林彪和孔老二的累累罪行。吳丹心最後發言,她引用的多是報紙上的社論語言,讓社員群眾感到縣委工作隊的幹部水平就是高。李解放也很佩服她這種本領,他就是學不會。他總犯著讀書人的毛病,覺得光照著報紙上說幾句話太空,太沒有新意,總想用自己的語言,發揮一下。結果往往適得其反,吳丹心老批評他沒有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可今天吳丹心眼看著發言完了,卻把話鋒一轉,說:“批林批孔不隻是學文件,講空話,還得聯係實際。三隊就沒有問題?包括我們工作隊本身,也應找找問題。譬如我們的隊員李解放同誌,他身上就存在嚴重資產階級思想。昨天晚上,他洗澡洗了三個小時,害得我們工作隊開會推遲了兩個小時。時間是寶貴的,魯迅先生說得好,耽誤別人的時間無異於謀財害命。他為什麼一個澡洗了三個小時?無非就是參加勞動,曬黑了嘛,弄髒了嘛。農民群眾天天曬太陽,天天同泥巴大糞打交道,誰說農民群眾不美?誰說農民群眾不幹淨?所以,他問題出在思想,出在靈魂深處。我們每一個人,包括幹部、群眾,一天也不能放鬆思想改造。我今天隻是提出警告,請李解放同誌引起高度注意。好,散會。請李解放同誌留一下,我要找你個別談談。”

平日散會的時候,社員們會開玩笑,打罵幾聲。今天隻聽得板凳碰撞的聲音,社員們感覺出氣氛有些異常。人都走了,李解放說:“你不該當著社員同誌們說這事,影響我的威信,叫我今後怎麼開展工作?”

吳丹心說:“我事先同你打了招呼的,說今後會對你要求更嚴格些。”

“可你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出我的醜。”李解放說。

吳丹心嚴肅起來:“這叫出什麼醜?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原因你清楚,我同你說了的。”李解放仍是有氣。

吳丹心說:“那叫什麼原因?我說得出口?那叫耍流氓。”

“那我就不同你耍流氓了。”李解放說。

吳丹心說:“我倆別在這裏說了,出去走走。”

“我怕社員把我當野豬打了。”

“劉大滿說了,要過一段才安排人值夜。”吳丹心眼睛裏像要冒火。

李解放早躁得難受了,卻有意說:“我怕蛇,紅薯地裏有蛇。”

“包穀地裏沒蛇,我們去包穀地裏。”吳丹心的臉色紅潤起來了。

李解放仍是坐著不動,吳丹心低頭輕聲說道:“沒良心的。”說著就吹了燈,往外走。

李解放跟了出來,說:“那就去吧。”

離村子不遠,山腳下麵,就是包穀地。不敢照手電,兩人摸著黑路。鑽進包穀地,吳丹心輕聲說:“別弄壞了包穀樹,這是農民群眾的勞動果實。”李解放牽著丹心,進入包穀地深處,在一個稍寬的田埂上停了下來。吳丹心從黃挎包裏掏出一張塑料紙,鋪在田埂上。李解放早等不及了,伸手就要脫吳丹心的衣褲。吳丹心說你脫你的吧,我自己來脫。

吳丹心躺在田埂上,又手伸向李解放。田埂畢竟太窄。李解放不知怎麼動作。吳丹心說你快點,你騎著田埂就是了。包穀地裏總是沙沙作響,李解放老是停下來,四處張望。吳丹心便抱住李解放的頭,不讓他分心,說是風,是風,不要怕。

李解放躺了下來,吳丹心赤裸著身子,趴在他身上,揉著他的頭發,說:“解放,你的頭發好漂亮啊,又黑,又多,不粗不細。”

李解放揉著她的乳房,說:“我最喜歡你的奶子,又大又軟,摸著好舒服。”

“我的臉蛋你就不喜歡了?”吳丹心空出一隻手來,摸著自己的臉。

李解放忙舔了舔她的臉,說:“喜歡喜歡,怎麼不喜歡?這麼漂亮的臉相。”

“喜歡就好,你敢說不喜歡。”吳丹心美美地閉上眼睛,整個人兒趴在他身上。

李解放說:“丹丹你皮肉好涼快,舒服極了。”

吳丹心說:“你不知道,我的皮肉是冬暖夏涼。等到冬天,你鑽到我被窩裏去,保證你暖暖的像在烤爐子。”

李解放突然覺得人們的臉孔陌生起來。社員們總有些避著他,似乎他真的犯了什麼錯誤。他想這都是因為吳丹心在社員大會上說他洗了三個小時澡的緣故。他不想社員群眾真的以為他是個小資產階級,便越發要表現積極些。出工的時候,他比以往更賣力,隻是大家都不願意同他呆在一塊兒。金雞坳多是旱土,種著紅薯和包穀。這些天社員們天天都在翻紅薯藤。有次他偶然回頭,發現有個姑娘正望著他。見他回過頭去,那姑娘笑了笑,白白的牙齒很好看。是劉臘梅,三隊最俊俏的姑娘。後來幾天,他發現臘梅有意無意間總同他蹲在一塊,隻是兩人不怎麼說話,目光碰在一起就笑笑。

晚飯後,他見水缸裏的水沒多少了,就挑起了水桶去挑水。井離村子有一段路,在山下的一個懸崖下麵。現在他處處注意表現自己,總爭著替住戶家挑水。見天色不早,劉家老婆搶著水桶說:“李同誌,別去了,你們城裏人做了一天事,累得不行了,休息吧。明天老劉去挑就是了。”劉世吉也說:“是啊,別去了。”可李解放硬是要去,他們也隻好由他去了。

快到井邊,見遠遠的有個姑娘挑著水如風擺柳地過來了,那樣子很好看。她見了李解放,就放下擔子,笑道:“李同誌,挑水呀?”李解放看清了,是劉臘梅。

李解放打好水,見臘梅還在那裏,笑笑地望著他。他知道她是等他,便快走幾步,趕了過去。

臘梅挑起水說:“這麼晚了還來挑水?”

李解放說:“歇著也是歇著。”

臘梅說:“李同誌,你們那吳女人好厲害啊。”

李解放忙說:“別這麼說,她對人要求嚴,這是對的。”

臘梅說:“對個屁!她自己長得像個烏茄子,就看不得別人白。”

李解放說:“臘梅你別這麼說。”

臘梅說:“我怕她個鬼!我是貧農女兒,清水石板底子!”

臘梅家也從劉世吉家場院裏過,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著。吳丹心正在場院邊的小凳上,扇著蒲扇,沒有望他們。李解放倒了水,也搬了凳子出來歇涼。吳丹心站了起來,說:“李解放,你到我屋裏來,我要找你談談。”李解放見這女人今天這麼早就找他談話,有些害怕。吳丹心卻沒說二話,徑直回屋裏去了。她的房裏立即就亮了煤油燈,門大開著。李解放進去了,吳丹心遞張小凳叫他坐在門口,她自己坐在床上。這樣開著門說話,正大光明。吳丹心問:“兩人約好了的?”聲音不輕不重,屋外的人聽不清,卻讓李解放感覺到了威嚴。李解放摸不著頭腦,問:“同誰約好了?”

“劉臘梅呀?”吳丹心逼視著他。

李解放嚇了一跳,趕緊說:“哪裏哪裏,你別誤會啊。我倆是在井邊碰上的。”

“碰上的?碰得這麼巧?群眾早有反映,這女的年紀輕輕,作風不好,你看看她那副長相。”吳丹心的臉板得很難看。

“丹丹你別這樣,我同她話都沒說上幾句。”李解放簡直有些急了。

吳丹心說;“現在不是叫丹丹的時候。跟你說,我注意你們幾天了,那女的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邊,兩人眉來眼去。你去吧,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李解放想今天工作隊沒會,大隊沒會,三隊沒會,多難得的日子,他同吳丹心應好好在一起說說話。可是,吳丹心卻平白無故地為臘梅生氣。他同劉世吉一家人坐在一起歇涼,拉著家常,心裏卻是七上八下。這些日子,他人前被吳丹心整得人不人鬼不鬼,人後卻被那女人調撥得像隻灌了酒的猴子,興奮得隻想蹦跳。況且同女人的事是捅不得的紙燈籠,他便不知道自己白天是人,還是晚上是人了。

劉家的人還沒有睡覺的意思,他便招呼一聲,去了自己房裏。躺在床上哪裏睡得著?本來今天恨透了吳丹心,可身子卻不由得躁動起來。喉頭像要著火,不去找找吳丹心,非把自己燒成灰不可。他還從來沒有在吳丹心的房間裏同她做過那事,心裏有些害怕。直捱到夜已很深了,他實在撐不住了,就輕手輕腳起了床。摸到吳丹心窗前,心跳了好一會兒,才麻著膽子敲了門。聽得裏麵床板響了一下,卻沒有聲音了。這會兒,聽得吳丹心貼在門後輕輕問道是誰。李解放壓著嗓子叫道丹丹。門便開了,李解放輕巧地閃了進去。

吳丹心嘴巴湊到李解放耳邊,聲音有些發顫,說:“你好大膽子!”

李解放聲音也發抖,說:“實在,實在,受不了啦!”

“我說過,這是鴉片煙,你上癮了就戒不掉的!”吳丹心嘴裏噴出的熱浪衝擊著李解放的耳根,讓他興奮得想死了去。

沒有燈光,吳丹心拖著李解放往床上去。李解放伸手一摸,碰到光溜溜的吳丹心。原來她手腳特利索,邊上床邊把衣服脫光了。

吳丹心微微呻吟著,伏在李解放耳邊說:“我想大聲叫。”

李解放說:“我也喜歡聽你大聲叫。”

吳丹心喘著說:“不敢叫。”

“那就忍著。”李解放說。

吳丹心悶悶地喊了聲,十分痛苦似的,說:“你快堵住我的嘴巴,我忍不住想叫了。”

李解放便銜住女人的舌頭。那女人卻猛然掙脫了,昂起頭咬住他的肩頭,咬得他生生作痛。

兩人半天才平息下來。吳丹心說;“今後反正不準你同那女的在一起。看她長得狐眉狐眼的。”

“我不會和她怎麼樣的。我不可能找一個農民做老婆呀?”李解放說。

吳丹心說:“你對農民怎麼這麼沒有感情?”

李解放莫名其妙,說:“我弄不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同她有感情,還是不同她有感情?”

吳丹心說:“兩碼事,同她是一碼事,同農民是一碼事。”

第二天清早,李解放醒來,嚇了一跳,一時不知他是睡在自己床上,還是睡在吳丹心床上。木著腦蛋默了會兒神,才確信是睡在自己床上。肩頭有些作痛,歪著嘴巴看了看,見兩排清晰的牙齒印。他忙跪在地上,將肩膀放在床沿上使勁地擦,擦得紅紅的一大片。

這天,李解放剛端碗吃晚飯,吳丹心進來叫他,後麵跟著工作隊副隊長向克富。兩個人的樣子都很神秘。李解放知道可能有什麼重要事情了,忙放了碗。劉世吉說李同誌飯也不吃了?他見來的兩位工作隊領導很嚴肅的樣子,也不敢多問。吳丹心說飯還是要吃,你快點吃吧,我和向副隊長在外麵等你。李解放哪裏還有胃口?急急忙忙扒了一碗飯,就出來了,問:“什麼事?”

吳丹心說:“走吧,到大隊部去,邊走邊說。”

向克富說:“出事了出事了。”

吳丹心說:“舒軍出事了。你聽老向說吧。”

向克富望望吳丹心,這個這個地遲疑一下,說了起來。原來,舒軍這人喜歡開玩笑,今天中午收工回來,他逗住戶家的小孩,問那小孩長了幾個雞雞,讓叔叔看看。小孩就脫了褲子,翻出小雞雞給他看。舒軍搖搖頭說你不行不行,隻有一個雞雞。你看叔叔,有三個雞雞。舒軍便解開西式短褲的扣子,說你看你看,這裏有一個。然後又從左邊褲管裏把那家夥撈了出來,說你看你看,這裏有一個。又從右邊褲管裏撈出來,說你看你看,這裏還有一個。沒想到吃中飯的時候,那小孩突然說,媽媽媽媽,這個叔叔有三個雞雞。舒軍哪想到小孩會把這事同大人說,又在這麼個場合,弄得麵紅耳赤。他本想這隻是弄得不好意思,不會再有事的。哪知那家男人氣量小,事後就追問老婆,懷疑舒軍睡了他老婆。兩口子就打了架。打過之後,那男的就跑去把舒軍也打了一頓,一口咬定他睡了他老婆。

吳丹心狠狠罵道:“流氓!馬上開個生活會,幫助舒軍。要是他真的同住戶家女人有那事,我們也保不了他。”

向克富說:“住戶家他是住不下去了。我做了六隊隊長工作,讓他住在隊長家裏。誰還敢讓他住到家裏去?”

吳丹心說;“老向你這麼處理是正確的,我同意。”

大隊部外麵圍了許多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議論。吳丹心他們三人一出現,人群便靜了下來。他們三人也不同誰打招呼,通通黑著臉,進了會議室。舒軍和王永龍兩人坐在煤油燈邊,看上去像兩個悲痛的守靈人。舒軍臉上青是青紫是紫,不敢抬頭看人。吳丹心坐下來,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嚴肅地說:“早上的錯誤下午改,改了就是好同誌。毛主席教導我們說,無數的革命先烈,為了人民的利益,在我們的麵前英勇地犧牲了,使我們每一個活著的人一想起他們就心裏難過。難道我們還有什麼個人利益不能拋棄,還有什麼缺點和錯誤不能改正的嗎?舒軍,事情經過就不要講了。你隻談兩個問題。一是談一下自己同他們家女人到底有沒有那事。要老老實實,不能欺騙組織。這對你沒好處。二是檢討自己的行為。態度要端正,認識要深刻,不要馬虎過關。你談完之後,同誌們再幫助。毛主席他老人家還教導我們說,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同誌們談的時候不能輕描淡寫,要本著為同誌負責的態度。我們不提倡殘酷鬥爭,無情打擊,但也要觸及靈魂。舒軍,你自己先談吧。”

舒軍不曾開腔,嗚嗚地哭了起來。吳丹心厲聲喊道:“哭什麼?別假惺惺了!你要老老實實交待問題!”

舒軍收住眼淚,抽泣著說:“我逗了他家小孩,這是事實。但我同他家女人的確沒有那事。那男的是蠻不講理,也不知分析一下。我們白天都在一起出工,晚上他自己同他老婆睡在一起,我怎麼可能同她有這事?”

向克富插言道:“你的意思,如果有條件的話,你也許會同她有那事?可見你思想改造方麵就有問題。”

“不光是有問題,問題很嚴重!”王永龍火上加油。

吳丹心追問道:“你思想動機是什麼?你要老老實實交待清楚!”

大家都望著李解放,他隻好說:“先讓他自己檢討完吧。”

於是舒軍又接著檢討。可他們一旦發現他的檢討有什麼辮子可抓,大家又群起而攻之,舒軍的檢討又被同誌們憤怒地打斷。這麼一來,會議脫離了吳丹心起初定好的程序,就像放野火,叫她自己也沒法把握了。會議便無止境地耗著。眼看著時間太晚了,吳丹心搶過話頭做總結,責令舒軍寫個深刻的檢討,在六隊社員大會上公開承認錯誤。舒軍便痛哭流涕,感激不盡。因為工作隊最後還是排除了他同住戶女人有那關係,可一旦大家一致認定他有那事,也就有那事了,他這輩子也就完了。說完舒軍的事,吳丹心語重聲長地向全體隊員敲警鍾,說事情雖然隻出在個別同誌身上,但我們全體同誌都要引以為戒,慎之又慎。最後,她將目光落在解放身上。李解放緊張起來,不知這位最近同他風情不斷的女人又要怎麼教訓他了。隻見吳丹心的目光朝他冷冷地一瞥,說:“特別是李解放同誌,我要提醒你注意。你那個小分頭兒成天油光水亮,像個特務、漢奸!你知道三隊的姑娘們怎麼議論你嗎?她們說,李同誌長得白,長得好,怎麼曬太陽也像城裏人,找男人就要找這樣的。你要注意!不要腐蝕了淳樸的農民群眾。”已經很晚了,可吳丹心和李解放還得趕回去,不能誤了明天出工。李解放氣呼呼地走在吳丹心前麵,一句話都不講。走到沒人家的地方,吳丹心上來拍拍他的肩,問:“你生我的氣了?”

“我明天就去理個光頭!”李解放話很衝。

吳丹心吊著他的手臂說:“誰叫你理光頭?我說過我喜歡你的頭發嘛!”

“你剛才不是說我的小分頭像特務、像漢奸嗎?”李解放手臂一甩,想掙脫吳丹心。

吳丹心說:“解放,你隻比我小兩三歲,怎麼就這麼不成熟呢?政治鬥爭是複雜的,你要知道。你叫我在那種場合都說真話,哪有那麼多真話說?”

“怎麼可以不講真話?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李解放今天不準備認輸了。

吳丹心說:“要講究策略。我這隻是個策略問題。”

“你還說三隊的姑娘如何如何說我。你怎麼知道的?未必她們敢當你的麵說這些話?”李解放站住了,望著吳丹心質問道。

吳丹心笑了起來,說:“女人的心思不都一樣?我想都想得到。”

李解放大聲叫道:“你這樣是存心把我搞臭!”

見李解放這樣,吳丹心竟然哭了起來,說:“把你搞臭對我有什麼好處?我這樣做隻是為了保護你,也保護我,保護我們倆。今天出了這種事,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多害怕!我是有責任的。你不來安慰我,還對我發氣!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同你過了這麼長時間夫妻生活了。老實同你說李解放,同你這些日子做過的事,比我同自己丈夫結婚幾年做的都還要多!”

聽她說起自己丈夫,李解放竟然有些吃醋。可這是沒辦法的事。既然她說到了那位軍官同誌,李解放就問:“他對你好嗎?”

吳丹心低著頭,說:“好不好都沒有意義。他在黑龍江冷得要死,我在這裏熱得要死,好又怎樣?不好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