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次傳信的手法都是小五教你的?”
東風客棧裏,小六聽完忘憂的講述,搶先開口。
忘憂低眉道:“是。小五告訴我,隻有我們活著,才能為掖城的將士百姓報仇。我被北狄人擄去之後,被蕭塗的堂弟蕭契看中,做了他的姬妾。”
“那小五呢?”小六問。
忘憂微頓了下,“小五在北狄做了兩年馬夫,後來他治好了蕭塗愛馬的急症,被提拔為馬房房長。如今他的名字,叫劉阿火。”
小六皺眉,“那這次為何隻有你一人逃了出來?”
忘憂抬頭看他一眼,轉向鳳澤,“事關重大,忘憂不知當不當在這裏說。”
鳳澤點頭,“說。”
忘憂將眼前四人掃過一遍,方緩緩道:“掖城大戰之前,皇帝親自給蕭塗寫了一封密函。”
顧青神情微變。
此前鳳澤曾對她講過與皇帝的仇怨,其中包括皇帝在北狄大戰中切斷對掖城的糧草補給,泄露大軍行軍路線等行徑,這些雖有隋文遠等人留下的證詞與線索作為旁證,但若能拿到皇帝的親筆書信,那麼無論皇帝如何狡賴,都再也改變不了他勾結敵國的事實。
在場幾人都是為之一振,於落道:“你既提到密函,想必你與小五所做之事都與它有關?”
“正是。”忘憂深吸了一口氣,“蕭塗素來多疑,皇帝的這封密函一直留在他手中,並未銷毀。”
於落了然,“若他日大昱威脅到他,他便可以此為把柄,要脅皇帝乖乖就範。”
除非皇帝不想在這皇位上待下去,否則他定會想方設法掩蓋他賣國的真相。
忘憂雖不知這少年是何人,但見鳳澤對眼前幾人都頗為信賴,便接話道:“小五也是這樣說的。”
“你還未回答,小五為何沒跟你一起回來?密函如今又在何處?”於落繼續問道。
忘憂沉默片刻。
“小五已找到密函所藏之處,但蕭塗每隔幾日就會檢查他寢殿裏的暗格,我們無法將密函帶出。這次我本不打算隨蕭契前來大昱,但小五說……這是我離開的機會。”
“為何?”鳳澤開口,“你在北狄待了四年,蕭契肯帶你來大昱,說明你深得他的寵愛,小五為什麼要急著讓你走?”
忘憂羽睫輕垂,“因為蕭塗對我起了殺心。”
“你暴露了?”小六與於落同時開口。
忘憂看向他倆,忽然柔柔一笑,如幽曇綻放,曼妙動人,“我的使命就是做一隻蟬。”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本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侍女,從未受過探子的訓練,她有幾次想要盜取情報卻險些被人逮個正著,若不是小五暗中替她解圍,她如今墳頭的草已半人高了。
後來有一日,小五找上她,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蟬”。
她聽了以後,當場應下。
以無用之身,行有為之事,這是她對李梁將軍的報答,也是作為一個掖城人對自己的交待。
從此以後,她在明,小五在暗,她盡己所能地擾亂蕭塗的視線,減少他們對小五的防備。
她早已做好隨時喪命的打算,卻不料小五突然給她指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