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監迎上去,“大皇子,您怎麼來了?”
“我來宮中探望母妃。”鳳元和朝他身後的殿門望了眼,“聽說父皇最近身子不大爽利,特來看看。”
徐太監示意鳳元和隨他走遠了些,細聲道:“殿下不如晚些時候再來?”
鳳元和怔了怔,瞧見徐太監的眼神,隨即會意,“父皇他……又因為何事煩心?”
“這就不大清楚了。”徐太監擺擺手,笑道,“朝廷政務豈是我這種身份能夠打聽的,大皇子太抬舉奴婢了。”
鳳元和沉吟一陣,“那我先去後宮見過母妃,待父皇有空,我再過來。”
“哎,”徐太監笑應一聲,“大皇子慢走。”
寧川殿內,明貴妃正將一盆蘭花搬至廊下。
鳳元和緊走幾步上前,替母親扶住花盆,“這些活兒怎麼不讓宮人來做?”
明貴妃抬頭看見兒子,麵上泛出笑意,“這盆蘭花我寶貴得緊,可舍不得讓別人碰。”
鳳元和撩起一根纖細的枝葉,“這不就是開春的時候我從山上挖來的嗎?”
明貴妃打開他的手,佯怒,“好不容易才養大,別給我碰壞了。”
她細心地將枝葉放回原位,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才道:“我聽說你一直在都水監忙著江州靈渠圖的事,今日怎麼有空進宮?”
鳳元和扶著她起身,“許久不見母妃,心中記掛,特來探望。”
明貴妃拉著他在廊下長椅上一同入座,拿起手邊的紈扇搖了搖,“你一向癡迷於那些木工、石工的活計,非要事不會入宮。上回問你一句可要陛下為你指婚,你就一直躲著我。怎麼,今日想通了?”
“母親莫要取笑兒臣。”鳳元和道,“我隻是不想讓我的婚事成為瑜貴妃攻擊你的靶子。”
“這又從何說起?”明貴妃轉眼看他。
鳳元和沉著眉眼,“母親這些年在宮中可過得憋屈?”
明貴妃放下紈扇,“我過得怎樣你還不清楚嗎?”
“兒臣從未見過母親爭寵,無論對著父皇還是瑜貴妃都客氣有加,我不知母親是真心覺得無所謂,還是害怕因為受寵而招來旁人的妒忌。”
明貴妃朝四下掃了眼,見宮人都遠遠地散在四處,無人聽清鳳元和的話,這才開口,“你平日不是會想這些的人,怎麼,可是在外麵受了什麼委屈?”
鳳元和笑了下,“父皇壽宴過後,我每日耳根清淨,哪裏受得了什麼委屈。”
“你這話本身就是有怨。”明貴妃拍拍他的手背,“你可知我有多慶幸壽宴之前你受了傷,不然那場壽宴怕是連你也會受到連累。”
鳳元和按著自己已經養好的傷腿,默然一陣,“母親可認識範相。”
“範平?”明貴妃道,“你父皇還是皇子時,範平與徐承誌一樣,都是他的僚屬。”
“外祖那邊與範相交情如何?”鳳元和又問。
明貴妃重新拾起紈扇,慢慢為他扇著風,“你外祖隻是一名史官,從不涉足朝政,他與範平不會有往來。”
她見鳳元和若有所思,柔聲道:“你向來不與朝中重臣結交,今日怎麼突然問起他了?”
“前幾日範相來工部催問江州靈渠圖的進度,兒臣與他交談過幾句,”鳳元和道,“兒臣看他與旁人所說似乎頗有不同。”
明貴妃輕笑一聲,“旁人再道他如何平庸,他如今也做了副相。”
鳳元和眼皮微抬,“母親以為此人如何?”
明貴妃不答。
她探身朝廊外望去,“元和你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