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兩人來到了二堡子村,用姑父的話來說,這裏比他們村還要窮,他們村還能看見幾間新起的紅磚瓦房,這裏,要麼是土坯房要麼就是老木頭房子。
兩人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慢慢悠悠地走著,祥子叔邊走邊說道:“培歌,俺現在教你四字訣,望、聞、問、切!你可要記在心裏!”
“好!”姑父點了點頭,在聽著祥子叔的一通講解之後,姑父明白了,原來祥子叔說的這望聞問切四字訣不是中醫裏麵的望聞問切,而是專門用來撈漏兒的。
說著,祥子叔停下了腳步,指著不遠處的那一戶人家說道:“望,首先要看的門戶,在早些年,那些大富大貴的人家,第一門卡高,第二兩扇門.....”
聽著祥子叔娓娓道來姑父那是趕緊默默記在了心裏,他萬沒有想到一個大門還有這麼多的說法。
“師父,您說一扇為戶,兩扇為門,也就是說有錢人才開兩扇門?”姑父有點不解地問道。
祥子叔說道:“以前那是尊卑有序,隻有有地位有錢的人才能開兩扇門,沒錢,能找塊木板就不錯了!”
姑父想了想,指著祥子叔剛才看的那戶人家,說道:“師父的意思就是說以前這家人祖上是個有錢人唄?”
祥子叔點了點頭,笑著道:“對,沒錯,這樣的人家才是最有可能撈漏的人家!”
說著,祥子叔拍了拍姑父的肩膀,姑父頓時明白祥子叔是什麼意思了,於是大聲吆喝起來。
“磨......剪子嘞,戧.....菜刀,鋦盆,鋦碗,鋦大缸嘍!”
當然,山不向你走來,你便要向它走去,這也是手藝人必須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厚著臉皮上門去敲去問。
兩人來到剛才指著那戶人家的門口,姑父細細看去,隻見紅木漆的大門早已經破敗不堪,上麵的鐵環也都生鏽了,幾隻母雞在院子裏麵咕咕叫著亂竄。
姑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磕了磕門上的鐵環,這時,一位身穿褐色衣服的白發大娘從屋裏走了出來,瞅了瞅門外的姑父,問道:“幹啥的哩?”
“大娘,磨刀鋦碗修盆的哩..”姑父憨笑地說道。
也許正是天意,沒想到大娘直接拉開門說道:“俺正好這有一個碗要鋦一鋦!”
說著,大娘把兩人請進了院子裏麵,姑父環視了一下這院子,院子倒是挺大,西房和東房都已經塌了,也就正房還好,院子裏的幾隻老母雞也是來回亂竄。
不過從正房的高度和房簷上那青瓦來看,這以前應該也是一個大戶人家。
隻見老大娘顫顫巍巍地走進了房子之中,然後提著一個黑白相間的布包裹走了出來,那包裹不大,看起來也不重,姑父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麼。
隻見老大娘將包裹放在了屋簷下的台階上,用那蒼老而又粗糙的手打開之後,姑父定睛看去,裏麵竟然是碎成了好幾片的一個大碗。
當時沒打開的時候姑父還以為這是啥寶貝了,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碎成這樣的大花碗,這有啥的?
至於小心翼翼地像寶貝一樣包裹起來?
“就這碗,你看能不能鋦哩?”老大娘問道。
姑父眨了眨眼,把目光投向了祥子叔,祥子叔趕忙湊了過來,仔細看了看之後問道:“老大姐,這碗都碎成這樣了,沒有必要了吧,我這鋦碗可是按釘收錢....”
老大娘回頭深深地看一眼屋子裏的廳中小桌上擺放的一張白黑照片,那是一個穿著解放軍軍裝的年輕小夥子,這一幕恰巧被祥子叔看到了。
那一瞬間,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而老大娘卻是說道:“這碗都碎了30多年了,今兒你要是能鋦好,多少錢我都給你!”
祥子叔抿了抿嘴,看著那碎碗說道:“老大姐,您瞧好吧,俺保證把這碗給你洗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