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要具有公民意識嗎?肯定要有。因此,公民意識進入小說,或者說小說進入大眾,對於當代中國文學和社會來說,應該是太陽光下麵的事情。小說應該是讀者和作家共同創作的。這是一句老調了,今天重新提起,是為了糾正我們過於的木訥或者頑固。對於小說家來說,今天的寫作,應該是出於對當下的曆史和生活的敏捷的應對。小說應該成為公民生活中的一部分。
與之相反的一種觀點,小說不應該在乎部分讀者。我曾經與陳衝先生探討過這句話,陳先生很幹脆地認為這是一句沒用的廢話。任何一種小說都是有一部分讀者喜歡,另一部分讀者不喜歡的。的確,有些小說是為專家研究而寫的,有人自費印刷的集子,就印十幾本贈送親友,你能說人家什麼,盡管這也是一種傳播方式。但我們已經不能苛求其的公民閱讀範圍的廣闊性了。其本身就是一種反小說的作法,已經不在小說創作研究領域裏了。但是我聽到有人已經把這句話簡略為“小說可以犧牲讀者”了,這就很不講道理了。如果我們堅持這種創作原則,那麼我們的小說沒有大眾去讀,就是活該的事情。還是那句話,你不在乎讀者,還能要求人家在乎你嗎?有時小說家像一群淘氣的孩子,玩得太久了,走得太遠了,以至喪失了歸路。可以說,文學搞成現在這種灰頭土臉的樣子,文學期刊賣不出去,作家們是很尷尬的。如果硬起頭皮繼續叫勁,仍然不管不顧地一味玩下去,試驗下去,那我們就隻能輸到底了。
板凳要坐十年冷。這是做學問的一句名言。這句話的核心,大概是指學問的嚴肅性。小說也應該是一種學問。嚴肅往往跟沉重扭結在一起,我反對把小說搞成插花藝術(可以有一類小說是插花藝術,而這類小說絕不能太多,它隻是給抱著叭兒,喝著滋補品的閑人們看的)。小說應該是野生的,野生的才有地氣。沒有地氣的小說隻能是擺設。民間需要小說的藝術啟蒙,而小說家則需要民間的生活啟蒙。小說招來民間的關注,民間支撐著小說創作。如果我們真正失去了對公民生活的關注,小說就像失血的紙人一樣。小說應該是一種公共話語,應該以公共話語發言,這是對公眾的尊重。如果我們下決心讓讀者費勁,讀者一定不再費勁了。其實這隻是一層窗戶紙,誰都可以捅破的。
小說家要學會抵抗。盡管這是一種沒有什麼輸贏的抵抗。麵對一片躲避民間的狂歡笑語,我們要有自己的應對。
熱熱鬧鬧的九十年代已經過半了,文學界到底高揚起過多少麵旗幟?恐怕一時難以說清,但是被讀者記住的有多少呢?這種情況是應該讓作家們深思的。我曾亮明過自己的小說觀念:小說要與大眾接軌。此種意見招來許多白眼。但我還是要提醒諸位同仁,不論我們在小說的創作上變換什麼樣的把戲,讀者總是贏家。
請記住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