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炎黃與蚩尤》36、淖 子 擇 夫(1 / 2)

九淖國南鄰農耕為業的祝融、九黎,北近騎馬牧羊的北狄,東與九夷諸族犬牙相接,西受共工氏水患威脅。因此,這裏農牧漁獵皆有,各種風俗雜糅,既是各方國衝突的要地,又是諸氏族交流融合的場所。為保九淖國長治久安,長老會確定了依靠人才治國的國策。其中規定,九淖國每三年舉辦一屆國際選美大會,各地窈窕淑女,不分國籍種族,都可報名參選。長老會從中遴選出十名候選人,然後跨象遊行,進行全民公決。收到花朵最多的姑娘被舉為後,乃一國之主,稱為淖子。淖子在閨房幽處,接納天下英雄造訪。一年後,由淖子和長老會從前來造訪者中各推薦二人,進行比武大賽。經過半決賽和決賽,最後的勝利者,便是當然的九淖國軍事領導人。

昌意打聽排頭大象上那位姑娘的來曆,長者說:“她來自靠近少昊國的濁山氏,乳名阿女,”他狡黠地一笑,接著說,“那姑娘不錯吧,年輕人,不想去撞撞桃花運嗎?這可是機會難得呀!”

淖子的閨房坐落在林木掩映的土山坡上,麵朝黃澤,竹影臨窗,環境宜人。昌意不懂如何叩門,便隱身在樹後觀看動靜。時間不長,隻聽樹梢風動,一人駕著兩隻鷹落在水畔。他身材高大,臂長過膝,背後長弓斜掛,一派赳赳雄風。昌意暗歎:“大弓東夷,不愧人中之龍!”隻見這個夷人大漢手彈弓弦唱道:

鳳兮失凰,終日惶惶,鷹垂翅兮,長弓不張。

鳳兮求凰,離我家鄉,快開門兮,伴汝飛翔。

窗戶打開,飛出甜美淒婉的歌聲:

凰兮離鳳,合夜忡忡,月慘淡兮,花朵失容。

弓弦吟兮,心扉自開,良宵苦短,莫再徘徊。

昌意心想,看來他們是一對正在熱戀的情人。歌聲停止,大漢踏上閣樓,推門進入淖子閨房。他的鷹棲息在房後的大樹上,不時發出一兩聲嘯叫,令人毛骨悚然,好象是在提醒造訪者:我的主人正在幽會,請勿打擾!

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那位老兄天天夜歸晨離,沒有一點謙讓的意思。淖子的風姿,令初涉情場的昌意迷戀不已,他整宿整宿地靠在大樹上,任憑風吹雨打,期待著淖子給他一次表現的機會。他也偵察到一些情況:這位情敵是少昊國酋帥少昊鷙,(1)天生神力;他的那張大弓射遍天下,聞者喪膽。這些天,已有不少想碰碰運氣的冒險者,聽到他的鷹叫,就知難而退,改道屈就排序靠後的姑娘了。昌意也了解到,按照遊戲規則的要求,淖子必須接待三人以上,不然就會自動失去淖子資格,由第二名取而代之。這種後果大概是兩個戀人都不願看到的。他相信,自己遲早總有機會打入決賽,與少昊鷙一爭高下。

昌意去找那位長者請教。他不是別人,而是九淖國長老會召集人,名叫伯夷父。他笑道:“做九淖國的酋帥,不僅要孔武有力,而且要足智多謀、堅忍不拔,年輕人,這也是個鍛煉的機會呀!”他講了不少前幾任淖子擇婿的趣聞逸事,令昌意深受啟發,他滿懷信心地走向淖子閨房。

此時月黑風高。昌意正要依樹修神,忽聽小樓上傳來淖子的喝斥聲:“你不是人,是妖怪!出去,快出去!”“不,不,我是人,腿有點毛病,不礙事,不礙事。”是一個男子的懇求聲,聽起來像豬叫。“妖怪!妖怪!”淖子驚恐地呼喊,並伴隨著打鬥聲。

昌意像一隻獵豹撲向小樓,嘴裏喊著:“不要怕,我來了!”抓起壓在淖子身上的那個東西扔出窗外,——他還沒有來得及判斷是人是怪,淖子已經撲到他的懷裏,顫抖著*的身子,嗚嗚地哭起來。

這時樓下傳來叫罵聲,那旋律確實近似於豬嚎:“昌意小兒,你以為我不知你是誰!你這個龜兒子,自己也是個縮頭烏龜!少昊鷙是我用調虎離山計引開的,你不敢惹他,卻來搶我的買賣,一個欺軟怕硬的家夥。你以為我是誰,我才是正宗的龍生鳳種。…”叫罵聲漸漸消失在夜空裏。其實,昌意根本沒有聽那個怪物在嚷什麼,他收拾起全部精神,來安慰淖子那顆受驚的心。

原來,少昊鷙收到急報:國之南鄰泗夷方國,遭到一隻大豬的蹂躪,請他速去增援。那隻大豬人稱封豕,本在桑林一帶覓食,與巴蛇、窫窳並稱三害。近日封豕忽然流竄到泗水,危害人畜,獵戶群起而攻之,它全然不睬,照樣橫衝直撞,我行我素。少昊鷙大弓扯圓,一箭射出,弦聲不絕於耳,飛矢如雨點般射向封豕七竅,疾若流星,源源不絕。原來那大弓是少昊國鎮國之寶,叫做夷弩。它隻配有一隻羽箭,被一根無形的檄係著箭尾,射中目標後自動退回,再重新射出。如此反複,似穿梭一般撞擊目標,封豕如何經受得了?它隻好保命要緊,溜回桑林,從此再也不敢外出冒險。

少昊鷙解除了鄰國的禍害,自己的感情生活卻發生了危機。他發現,乘隙而入的小夥子很會討淖子的歡心,他深感自愧不如。看到他的阿女滿臉的幸福,這位重義氣的剛烈漢子隻好含淚退避三舍。而當少昊鷙下次再來探訪阿女時,見她已經身懷六甲,杜門謝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