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聽話音像是要告別的意思,忽然感到有些失落。他正要再說什麼,隻聽雷獸喊叫著向這裏找來:“蚌兄,快把那個娃娃放出來,我要和他鬥上三百回合,讓大家看看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奇相小聲對蚩尤說:“它隻是想討個封號,不要害他性命。”
雷獸手提兩塊碩大的黑色鵝卵石,堅硬無比。億萬年前,廬山發生山崩,有兩塊黑金礦石時滾入彭蠡澤,被衝刷成兩塊一模一樣的鵝卵石,被雷獸取來做了兵器,目前尚無任何兵刃能夠傷它分毫。雷獸把黑金石舞得風雨不透,象雜耍一般,盡管蚩尤的刀、劍、戟、矛密密麻麻地飛來,都被據之門外,隻聽得一片叮叮當當的兵器撞擊聲。雷獸見對方的兵器傷不到自己,膽氣愈壯,折著跟頭向蚩尤*來,要和他短兵相接。因為有了避水珠和夜明珠,蚩尤在水中如在陸地上一般,行動十分敏捷。雷獸攻近,蚩尤便後退,始終與它不即不離,一刻不停地發動密集攻擊,讓對手不得絲毫喘息機會。
蚩尤和雷獸,一個智取,一個力鬥;一個*縱神兵變幻莫猜,一個金石護身以不變應萬變,隻殺得倒海翻江,把震澤攪成一鍋沸湯。鬥了三天三夜,雷獸漸覺兩臂發酸,雙錘越來越重,而對方兵器來勢不減,依然源源不絕。這時,它才知道中了這娃娃的疲敵待勞之計。於是,雷獸一躍衝出水麵,跳在空中,高聲叫喚:“娃娃!我們隻顧蠻鬥,攪得我的水國臣民寢食不安;上麵天高雲淡,好個大戰場,咱倆誰先被打下水,誰就認輸,你敢與我比試嗎?”蚩尤年少氣勝,那肯說“不”?隨口答應:“好!一言為定!”聲到人到。兩般兵器相交,直殺得日色昏昏,山嶽震蕩,好不激烈!
不到兩個時辰,蚩尤漸感腳步艱澀,身體發重,說聲“不好!”便緩緩下沉。雷獸把鵝卵石抱在胸前,哈哈大笑,說:“娃娃,我也不追你打你,隻要眼看著你一著水,勝利可就屬於…”它這個“我”字還沒有說出口,便感到大事不妙,隻覺得頭重腳輕,像塊石頭一樣栽下水去。即使在這個時候,雷獸也沒有忘記朝對方瞄上一眼。公平地說,自己和娃娃是同時著水。空中一戰,不分勝負。
讀者會問,對雷獸來說,騰雲駕霧本是家常便飯,怎會在關鍵時刻突然來了個倒栽蔥呢?原來那黑金石異常沉重,在水中,因為有了浮力,雷獸舞弄著還算得心應手;帶到空中,耍起來就頗費力氣。久戰之後,雷獸已覺筋疲力盡,剛才哈哈一笑,剩下的最後一口氣也消耗殆盡,怎禁得起重石拖墜?
落水後,雷獸無力再戰,但也不甘心束手就縛。它丟掉黑金石,輕裝逃跑,希望憑借自己的禦水功夫,把蚩尤拖垮。水中蛟龍,果然非同尋常!但要躲開蚩尤的兵器,還是越來越感到吃力,身上已有多枚鱗片被擊落。
震澤的西麵有一座大山,叫黟山,宏偉壯麗,藏龍臥虎。翻過黟山,就是名聞遐邇的彭蠡澤。彭蠡也是雷獸時常出沒的地方,那裏水域遼闊,水下山高穀深,地形複雜。雷獸想去那裏避一避蚩尤的追殺,療傷養神,然後請幾位朋友幫忙報仇。主意一定,雷獸竄到岸邊,蕩起泥沙,把水攪混,一躍跳出水麵。這時,隻聽弓弦響處,箭矢如雨,襲向遍體鱗傷的雷獸,專揀缺鱗少甲處紮來。幾乎就在同時,十八隻戰禽和句芒,如神兵天降,蜂擁而至。雷獸跌落塵埃,它再也沒有氣力做最後的一吼了,雙目一閉,說:“吾命休矣!”
原來,少昊鷙等人被雷獸的吼聲震昏,三天後便一個個蘇醒過來,但見澤水激蕩,殺氣滾滾,便在岸上調兵遣將,嚴陣以待,打了個漂亮的伏擊戰。眼看雷獸就要喪身雨矢神槍之下,忽聽一聲嬌呼:“槍下留情!”說時遲,那時快,一團黑影應聲撲到,一張盾牌遮在雷獸麵前,少昊鷙的雨矢和句芒的投槍,在盾牌上刺出陣陣火花,無功而返。
呼叫的是奇相和句容。奇相用笛聲招來穿山甲,把關閉句容的石室挖開個大洞,救她出來。那拋出盾牌的自然是蚩尤,他對雷獸已有惺惺相惜之意,此時便出手相救。雷獸閉目待斃。一陣叮叮當當過後,忽然萬籟無聲。它睜開眼,發現自己仍然活著,人們手握兵刃圍了一周。雷獸平靜地說:“娃娃,你贏了。我老雷修業數千個春秋,企望成神,沒想到性命難保。此生也沒什麼活頭了,由你發落吧。”說罷,又雙目緊閉。
奇相把玉笛遞給蚩尤,悄聲說:“你是炎帝使者,可代天行事。”蚩尤會意,把玉笛晃一晃,變做赭鞭,高擎過頭,一字一句朗聲唱道:“震澤雷神聽封:神農炎帝封你為南國雨師,務必使天下風調雨順,不得逞強濫觴,有失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