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翻身落地,依然變作烏衣少年,指著離珠惡恨恨地說:“若不是大哥阻攔,你早已粉身碎骨;那就是你罵我的代價!”離珠揉著跌痛的屁股說:“我今天打不過你,但今後不會放過你。瓊枝樹有啥過錯,你把它打得這麼慘?那是天下至寶,人人都會珍惜它。我要去找軒轅,把天黿劍借來和你決一死戰;你打死了他送我的露犬王,肯定會借劍給我,給狗報仇,你等著瞧!”
“什麼?那兩隻惡犬是軒轅送來的?”應龍警惕地問。剛才他到瓊枝樹上摘取琅玕,遭到兩隻露犬的偷襲;他甩出兩個霹靂將它們打翻在地,隨即又有一大群露犬趕來群起而攻之。應龍一怒之下,噴出一陣飆風驟雨,夾雜著鵝卵石大小的冰雹,沒頭沒腦的砸下來。十幾隻露犬不幸以身殉職,其中就有那兩隻露犬王。殃及池魚的就是瓊枝樹,連枝葉帶琅玕統統砸了個稀巴爛。
離珠回答:“那還有假!我倆有十幾年的交情了,他還邀請我去幫忙呢。…”離珠還在得意地說著,應龍的臉已開始由白變紅、由紅變紫,兩手變作龍爪,突然伸出。離珠目光有神,感到不妙,立時倒地,躲過致命的一擊。應龍正要起飛,忽然被句龍緊緊抱住。情急之下,句龍變作人麵蛇身,把應龍人體緊緊纏住,使他無法化龍飛空,重擊離珠。離珠趁機溜之大吉。
等句龍回過神來,恢複人形,應龍解開他的雙手,歎口氣說:“大哥,你誤了我的大事。也是他的死期未到,在你的幫助下逃過了這一劫。”
句龍說:“你毀了瓊枝樹,已經鑄成大錯;離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個義人,又何必再傷害他?難道你是懼怕天黿劍嗎?”
“天黿劍倒是能對付。我剛出道時,天神危持天黿劍與我對陣,也隻是打了個平手;在一個凡人手中,它能有多大威力?”接著又憂心忡忡地說,“你可聽說過,軒轅是黑水素女的最後一個情人,他承認女鮁是他的女兒。”
句龍茅塞頓開,吃驚地說:“你是怕離珠向軒轅告狀後,影響到你對女鮁的追求,所以要殺人滅口,是吧?”
“無毒不丈夫!”應龍陰陰地說。
句龍望著那張還有些稚氣的臉,平靜地問:“你的這種想法是什麼時候產生的?”
“也就是最近吧。”應龍回憶似地說,“我剛到西海時,島神崦茲不容我落腳,被我教訓了一頓,再也不敢找茬;沒想到他背地裏散布謠言,說海嘯是我製造的,你知道,這是那天從河伯嘴裏說出來的。還有就是窫窳。我成龍後,看到它的可憐樣,忽然產生惻隱之心,於是定期從西海搬運食物投放弱水,使它能夠維持生命,等待救援。沒想到救蛇反被蛇咬,不小心著了他的道兒,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幾乎葬身弱水,想起來就有點兒後怕。大丈夫有恩報恩,雖肝腦塗地而不悔;有怨報怨,除惡務盡而後快。”
再說炎帝火正大臣朱明,攝政以來,覬覦炎帝之位已久。盡管俞罔早就表示要禪讓給他,但因共工氏句龍帶頭反對,諸侯不服,一直沒能得逞。首陽山一戰,朱明借助東夷的攻勢,趕走句龍,盡收其地,一時聲威大振。他再也不耐煩當個攝政王,於是決定在大祭之日完成禪讓儀式。此議一出,司天官大橈進言:“神農炎帝乃天帝之子,天下至尊;若要禪讓,須上應天心,下合萬幫民意方可。我夜觀星象,見神農氏主星已趨暗弱,但光芒猶存,仍有眾星拱衛;祝融氏主星雖說光亮耀眼,然而卻閃爍不定。況且昆吾寶鼎得而複失,亦非吉兆。”
大橈是老誇父的徒弟,老誇父死後,他就是天文界權威;究竟誰是上天之子,他的意見是很有影響的。朱明一向對大橈很是客氣。但今天朱明主意已定,不能再受他的幹擾,於是駁斥道:“我曾經說過,關於星象對應人間事物的學說,古來未有;當今之世,也隻是你一家之言,拿來作為依據未免太不成熟。至於寶鼎的得失,更不能視為天意,伏羲和神農時代,並不曾有什麼寶鼎,不一樣累世作為天子嗎?…這話請你不要再說了。關於民意,我倒要聽聽你還有什麼說法。”
“東夷北狄,雖然各有自己的部落聯盟,但仍然承認神農氏炎帝的天子地位,不敢貿然稱帝與炎帝齊肩;若祝融氏代替神農氏,怕海內外難以服膺。就炎帝族團內部而言,句龍雖去,其部族猶在;誇父國曾多次表示,他們隻擁戴神農氏為帝,否則便自立天子。這些人心向背情況,不得不察。”大橈直言,侃侃而談,最後又補充說,“欲立為國母的阿珠,最近突然失蹤,恐怕與禪讓之事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