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意在馬上抱拳說:“我有幸和淖子結緣,多虧老伯的美意,此事昌意銘刻在心。您老博古通今,洞徹時事,不會不了解軒轅氏的新規矩吧!在我的家族中,男孩就是希望,倍受關愛。族中女子在外野合生下的男孩,出嫁時不許帶走;妻妾孕後再嫁或出走生下男孩,族中要用牛羊把他贖回來,有時不惜發起械鬥搶回來。顓頊是軒轅氏嫡親長孫,怎能長期流落他鄉、不去歸宗認祖呢?請老伯見諒,昌意今天搶也要把兒子接回去。”
昌意話音剛落,放馬衝向伯夷父。少昊青聽他們的對話,早知不免一戰;長矛一橫,攔在馬前。昌意甩出長鞭,纏住對方兵器,用力一扯,就勢躍離馬背。兩人各持一端,較起力來。昌意感到對手力量甚強,不是一般武士,開口問道:“這位兄弟麵生,敢問高姓大名?”
“在下少昊青,顓頊的叔叔,少昊鷙的兄弟。有我在,你就甭打顓頊的主意。”少昊青說著,突然發力,把昌意拽了個趔趄。
“叔叔加油!叔叔加油!”見二人打架,顓頊亢奮起來,拍著伯夷父的肩膀大叫。伯夷父沒有興趣看比武,一心想帶顓頊脫離險境,見昌意被少昊青纏住,忽然飛身跳上昌意的棗紅馬,雙腳一磕,就要飛馬逃跑。“好!好!”少昊青沒想到這位老人還有如此輕功,讚不絕口。
“老人家,不要著忙,小心摔壞了我的兒子!”昌意說完,接著發出兩聲急促的口哨,高坡上十餘騎人馬呼哨著卷來;棗紅馬也不聽伯夷父的吆喝,反而掉頭向群馬迎去。
伯夷父被拉下馬,眼睜睜看著顓頊被裹挾而去,知道中了昌意的算計,叫苦不迭;隻好跑回陽丘,去搬取救兵。
昌意見大功告成,久持無益,說:“少昊老弟,你的功力不在乃兄之下。眼下昌意有要務在身,不便久陪,咱們改日再會。”手腕一抖,鞭梢脫開長矛,轉身溜走,其速度之快,竟如奔馬。
少昊青滿懷深情地踏上自己的出生地,不想當頭挨了一棒,把顓頊給丟了,還有何麵目去見父老鄉親?他怒火中燒,展開他那用繈褓做的鬥篷,呼啦啦騰空飛起,又老鷹撲食一般滑下,將昌意撲倒在地,罵道:“狗東西,你不把侄子還給我,就甭想逃出我的手心!”
少昊青和昌意徒手搏鬥,坡上坡下,打了個昏天黑地,不可開交。一個聲音不耐煩地叫道:“你倆還有完沒完?怎麼都是鬆包?打了半天一個贏的也沒有,小爺還等著打勝家呢!”
昌意往蘆葦叢裏掃了一眼,沒有發現人,隻看到一隻碩大的長方形鬥笠;說話聲就是從鬥笠底下飄出來的。他頓時有了脫身的主意。
原來鬥笠下麵蓋著邢天。那隻鬥笠就是他的盾牌,平時就頂在頭上。邢天長大了,但個頭卻沒有長高,身體總是朝橫向發展,又粗又壯。來這裏之前,邢天奉母命娶媳婦,走在迎親的路上。一路上,邢天拽著牛尾跳起扶犁之舞,還唱著自編的歌謠:
老黃牛兒,拉犁頭兒,割了穀子插柳頭兒,長成柳條兒編羅頭兒,背起羅頭兒揀磚頭兒,盤個鍋灶蒸窩頭兒,背來媳婦上熱炕頭兒,養個娃娃放牛頭兒,吃飽了牛頭兒拉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