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終於退去,涼風習習。帝堯見有天神下凡掃除毒日,激昂的心境恢複了平靜,雙手抱拳感激天帝的眷顧。
羿射上了癮,又彎弓搭箭,瞄準了天空唯一的一顆太陽。
“別射了!留下一顆!”唐堯焦急地大叫,發瘋似地一頭向羿撞去。
羿全神貫注,穩如泰山,雖經堯帝全力一撞,竟然絲毫未動;連唐堯的喊叫也充耳不聞。但就在他鬆動扳指的一瞬間,一道神秘的白光撲麵而來,如萬道銀針刺向雙目。羿不覺眼前一黑,離弦之箭偏離了目標。
最後一顆太陽免遭一劫,安然無恙地掛在天空。
突然之間,烏雲驟至,一場大雨塌了天式地傾瀉下來。
當年天塌地陷,洪水泛濫,女媧煉五色石修補蒼天,戰巨鼇治理洪水,並與伏羲兄妹成婚,繁衍人類,人世間重又恢複了欣欣向榮的局麵。後來,伏羲告別人間,到天庭謀職;女媧不願離開她親手創建的這片熱土,悄悄潛入山林,隱居起來。沒有了女媧的年代,特別是到了神農炎帝後期,人群間你爭我奪,戰爭頻仍,互相殘殺。起初,女媧還放不下這份牽掛,時常施展起七十二變的本事,變化為各種身形,人稱女媧之屍,在各處走動,少不了管些閑事。後來發現世道變化太快,按她的老規矩越來越沒有辦法擺平人間糾紛,於是金盆洗手,不再過問世間糾紛。“哎,子孫自有子孫福,讓他們折騰去吧!”女媧感歎道。於是她雲遊三山,閑逛五嶽,樂個逍遙自在。
十日肆虐時,女媧正在承筐山女媧廟駐足。她自言自語地說:“羲和這丫頭又駕著太陽車外出遠遊了,她的兒子們跑出來為非作歹,荼毒人間,我看你帝俊怎麼處置。”她索性支起一塊石板,借著火辣辣的陽光攤起煎餅來。
煎餅攤了一大摞,十日還沒有歸山的意思;女媧開始焦躁起來。這時,忽見一隻隻中箭的金烏從上空劃過,一頭栽進東海。少傾,大雨鋪天蓋地而來。女媧見這雨來的蹊蹺,掐指一算,大驚失色。“是哪個冒失鬼把天河捅了個大窟窿?天河漏水,人間很快就會淪為澤國,這還了得!”
也是急中生智,女媧抓起一摞摞煎餅向上空甩去。
天河漏洞被堵住了。但從此陰雨連綿,堯的天下由連續的大旱之年轉為水患不斷。
羿的最後一箭,沒有射中太陽,卻射穿了天河。天帝交給他的那支銀箭也走失了,連絲線都被拽斷一段帶跑了。
羿在大雨中躑躅,等待銀箭返還。雨終於停止了,羿也徹底失望了。彤弓和素繒銀箭是天庭的鎮宮之寶,隻有天帝才有權動用;如今丟了一件,讓他如何交代?他完成了任務,本可以隨時返回天庭;但現在不行了,他必須找到失去的東西,把寶物完整地交到帝俊手上,才不愧為天庭衛士、第一射手。
“尊敬的上神,請您到寒舍稍事休息,接受民眾的膜拜吧!”人們都鑽到窯洞和密林裏避雨,帝堯依然耐心地陪伴著這位恩人,見羿彷徨不安,如有所失,不敢動問,於是小心地發出邀請。
羿見有人招呼,於是說:“我是天帝派來幫助射日的,叫羿,眼下一時不能上天,看來隻好打擾您了。”
唐堯大喜,拉起羿就走。
“等一等,一塊兒走。”祭壇上支著一個蘑菇狀的小帳篷,是用嫦娥的舒寒袖搭蓋而成的,此時忽然打開。原來,嫦娥、中山公主及丹朱娘仨躲在裏麵避雨。
嫦娥雙臂一抖,帳篷又還原成舒寒袖。她扶起公主,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盯著羿。
羿大吃一驚,脫口說道:“這不是常羲嗎,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她不叫常羲,叫嫦娥;是來參加祭天的。怎麼,你們認識?”唐堯像是問羿,又像是問嫦娥。
嫦娥就是居住在廣寒宮裏的常羲。常羲和羿在天界相互心儀已久,隻是礙於天庭的規矩和各自的身份,不敢越雷池一步,從未有過輕薄之舉。那天,聽到羿要到下界執行任務的消息後,常羲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最後下決心離開寂寞無邊的廣寒宮,到人間去和羿相會。也許是太心急了,她沒有耐心走投胎轉世的老路,而是一路上隨手扯些彩雲,把自己包裹起來,變成個大蠶繭降落人間。人常說,天上方七日,地上已千年;常羲隻比羿早走了一步,就從嬰兒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人間等候他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