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堯舜禹》.54、許 由 與 巢 父(1 / 2)

帝堯囑咐許姓父老,隨時留意許由行止,傳信給朝廷。告別之後,君臣朔流而上,向箕山進發。走過平原,漸漸進入山區。山路崎嶇,水流湍急,荊棘蓯生,三人隻好下馬披荊斬棘,時有毒蛇巨蠍跳出來襲擊,行進緩慢而又十分危險。仰望前程,但見山巒疊嶂,雲霧茫茫,不知箕山竟在何處,連一個過路行人都難得見到。紀昌擔心帝堯的身體,提議說:“不如讓師弟陪陛下暫回帝都,由紀昌先去找到許由的所在,與他約定見麵日期地點,您再去不遲。如此行走,陛下太辛苦了。”

“不可。”帝堯斷然拒絕,“這比行軍打仗辛苦嗎?行軍打仗,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知難而進,不過是為了開疆拓土;如今聘迎治國賢才,要比攻城掠地重要百倍,付出這點辛苦算什麼!”

君臣翻山越嶺,風餐露宿,沿著蜿蜒跌宕的流水攀緣,走過九山十八峰,五湖三十六道彎,在當地獵人的指引下,終於來到箕山之陽。進得山來,但見山色空靈,氣光氤氳;身旁鬆濤陣陣,翠竹蕭蕭,百鳥諧唱,紅葉如花。帝堯讚道:“沐浴此山之風,頓感神清氣爽,目明耳靈,真乃修行之福地也!”

他們邊走邊看,時見風鳥從頭頂飛過,麋鹿、獼猴一路隨行,卻沒有發現隱者蹤跡。山頂光禿禿的像個饅頭,走在上麵,如漫步太空,有飄飄欲仙之感。山的背麵是懸崖絕壁。一株銀杏從山澗拔地而起,直摸上來,與山頂比肩。樹冠之大,可謂一株成林。透過茂密的枝葉,有一鳥巢隱約可見,其大無比。絕壁裂隙間有鬆枝伸出,與銀杏樹枝椏交錯,接為連理,竟像是一條通往鳥巢的天然棧橋。

帝堯仔細觀察後,說:“鳥巢如此之大,不知什麼鳥可以居之,裏麵定有希奇,你們等著,待我過去瞧瞧。”

“陛下,危險!”紀昌、鴻鈞著急地喊叫。

“沒事兒的,斷崖走險是我年輕時的絕技。”帝堯說,“你們站開點!”

帝堯一隻腳剛剛踏上懸空的鬆枝,對麵大樹枝葉間忽然伸出一個碩大的蟒蛇頭顱,綠色的眼睛猶如兩盞燈籠,長長的蛇信子送到麵前,幾乎舔到帝堯的臉。帝堯吃那一驚,一躍後退三丈。耳邊弓聲連響,紀昌和鴻鈞幾乎同時射出兩支箭,一左一右直取蟒蛇雙目。

“不要傷害它!”帝堯著急地命令。

一頂鬥笠飛來,恰恰地飄至蟒蛇頭前,把飛箭兜頭截住,又瞬間逝去。蟒蛇也把頭顱縮了回去。

“好個飛空取物!”帝堯叫出聲來。他想,這一招與單卷的手法相似,應是時下最高超的攔截防禦手段了。

帝堯四處觀望,沒有發現異常,隻有一頭水牛沿著山梁慢騰騰地走來,帝堯示意安靜,不要驚動它。

水牛爬上山頭,一頂鬥笠扣在牛背上。鬥笠下鼾聲如雷,原來有人倒臥在牛背上睡大覺。這頂鬥笠和剛才作為飛行兵器的那隻酷似,打鼾者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投擲高手。

水牛停下來,“哞哞”連叫兩聲。鼾聲戛然而止。鬥笠掀開,一位幹瘦的老者跳下地來,從牛角上取下一串無花果,說:“回老地方吃草去吧!”然後旁若無人地徑直走向絕壁,欲赴鳥巢。

“老人家,放勳給您問安!”帝堯連忙跨步上前,躬身問候。

“什麼?防汛?…洪災不在這兒,你來防什麼汛?”老人顯然是聽錯了,牛頭不對馬嘴地反問。

帝堯沒有在意、也不解釋,接著問道:“您老怎麼稱呼?”

“你說我迷糊?迷糊就迷糊,迷迷糊糊才好混日子哩!”老者真的是耳背,話語交流有些困難。

鴻鈞耐不住性子,接話大聲說:“皇上沒有說你迷糊,他問你叫啥!”

“我叫啥,我叫喚啥啦?後生娃對老人說話要尊重些。”老者這次聽清楚了,但意思領會錯了,生氣地教訓說,“對驢對狗才說叫喚,對人怎能說叫喚哩?以後要跟你的師父好好學學。”

帝堯想,這位老者不是真的耳背就是故意打岔,再問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於是直截了當地問:“您見到許由嗎?言午許,田字上麵出頭那個由。”帝堯一邊說,一邊揮劍在青石板上寫下“許由”兩個大字。

“你們是找許由哇,怎麼不早說?”老人的耳朵好像靈光了,痛快地說,“他就住在這裏,昨晚兒還和他在一起。”老人指一指鳥巢。

“勞駕您進去告訴許由一聲好嗎,就說故人來訪。”帝堯喜出望外,沒想到踏破鐵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