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問說:“這的確是個重要情況,也就是說,她對收到的錢都有記錄的,很貪,也很精。”
於天青說:“是啊,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能夠拿到她的這個粉紅本本,案子不就全破了麼?俞青田就是再聰明,再狡猾,再不願意配合我們辦案,又怎麼能賴得掉自己留下的犯罪記錄呢?”
“可是,”王之問咧嘴大笑了,“哪能找得到這個本子呢?俞青田是什麼人?她會把這個本子留給我們?既然在外逃前把財產都轉移掉了,這個本子肯定也轉移了。說不定,讓她燒掉了。”
“你分析得對。可是。”於天青皺著眉道:“我總覺得好像看到過這個本子。在我的記憶裏,這個本子比較整潔,還有股香水味。對了,想起來了,我是在俞青田家的小儲藏室裏看到的。當我打開的時候,發現這個本子是空的,我就沒在意。”
王之問提出再到俞青田家去一趟,於天青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再找到傅金華的時候,傅金華就顯得很不開心了,“你們不是搜過了嗎,又來!還想不想讓人家過下去了?”
於天青和王之問到各處隨便轉了轉,最後又轉到了那間不起眼的儲藏室。很快,於天青就又在櫃子裏找到了那個紅本本。可以肯定,這就是鞠武義所說的粉紅色筆記本。他說的款式和顏色,與它非常吻合。“可是,裏麵的內容都到哪去了呢?”於天青看看王之問,王之問又看看於天青。兩人都搶過來仔細端詳,就是看不出任何破綻。估計這個筆記本裏麵的一頁頁紙,都是用膠水與封麵硬紙粘著的,隻要用手一扯,就會把內文全部扯掉。現在,就隻剩下包了粉紅色塑料殼的這兩頁硬封皮了。
既然內文都被扯掉了,一種可能是存放到其他地方了,一種可能是被燒掉了。
沿著這種思路想下去,是很讓人失望的。於天青實在不希望它被燒掉,想著想著,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經過四處細細查找,終於在一張小桌子底下找到了一片黑色的,皺巴巴的,像一片枯葉的東西。它,就是一張被燒過的紙片!
於天青當即把專業搜查人員找來,讓他們對這張紙片作出技術處理。
還好,這張紙片沒有被手抓過,也沒有被腳踩過,還保存了剛燒過的形狀。
經過簡單處理,就看出上麵的字來了——“某年某月,鞠武義,??萬元。”
可惜,這個“萬元”兩字前麵,看不清楚。至於這張紙上的其他字,意義不大。還有,大多數地方或者空白,或者看不清字跡。
不過,有了這幾個字,就可以肯定筆記本被燒掉了。
是誰燒的呢?
經過技術分析,燒紙的時間並不長,應該是在俞青田外逃之後,被抓回來之前。
也就是說,燒筆記本的,很可能不是俞青田,而是傅金華!
就這樣,傅金華也進了“兩規”地點。看上去,他很老實,也很願意交代問題。他說,他確實燒過一個筆記本,但他並不知道上麵的內容。他說,那天他心情不好,把俞青田的一些舊照片和舊資料都燒掉了。這個筆記本也是其中之一。因為封麵是塑料包的硬紙,不好燒,他就把裏麵的紙扯下來燒掉了。至於這張桌子底下的紙片,可能是燒了之後,被風吹進去的。其他那些燒過的紙片,都被他扔進垃圾桶了。
但是,於天青並不認可他說的話。因為,如果傅金華燒了俞青田很多的資料和照片的話,不應該這麼湊巧,恰好把寫了鞠武義送錢的這頁紙吹進桌子底下。他相信,傅金華並沒有燒其他資料和照片,而是在看到了筆記本上的內容後,專門把內文扯下來燒掉了。燒掉的灰燼倒進垃圾桶是可能的,惟一被風吹走的這頁紙漏了倒掉,也可以解釋得通。
那麼,要不要再加大力度,對傅金華審一審?
於天青想了很久,覺得暫時沒有必要。
他對王之問說:“我又想到一些事情,覺得還得去他家一趟。”
“第三次搜查?”王之問把眼睛睜得老大。
“第三次搜查。”於天青肯定地道。
這一次,於天青帶了很多人去,而且好多都非常專業,有的稱得上是科學家一級的了。
經過一厘一寸細細查尋,他們在儲藏室的許多角落裏,找到了類似的燒過的紙片,但很碎,有的隻看到一兩個字,有的一個字都看不清。
半天時間過去了,還是沒有太多的收獲。
就在他們準備回去的時候,有個化學教授提出了一個新鮮的問題:“你們看,書房裏還有台計算機!”
“是啊,我早就看到了?”於天青道:“我每次都看到這台計算機,可就是想不出來它對我們有什麼用。”
“可能沒用。”化學教授說:“但也可能有用。”
這個化學教授長期研究化學,但他也非常精通電腦操作。正當於天青在旁邊自言自語時,他已經打開了電腦,把這台電腦最近搜索過的頁麵全部找出來。甚至,把俞青田在外逃之前瀏覽過的越南、老撾、泰國以及歐美等國的基本情況都翻出來了。通過這些頁麵可以推斷出,俞青田想在電腦裏查找哪些國家容易躲藏,哪些國家華僑朋友多。
但是,這些情況對目前來說,並無多少價值。
化學教授在準備關掉電腦之後,忽然一拍腦袋,說:“對,想起來了,我忘了查一樣東西!”
然後,他重新打開電腦。
在一個文件夾裏,他發現一個莫明其妙的文件名。打開一看,裏麵正是俞青田的受賄記錄。
除了鞠武義外,她還收受過其他幾十個人的賄賂,總計價值達數千萬元。此外還有許多股份,一時難以算清價值!
現在很清楚了,俞青田外逃後,傅金華無意中發現了她的這個粉紅色筆記本,覺得它很危險,應該把它燒掉去,防止被紀委和檢察院找到。可是,他又怕這些數據對俞青田有用,不想在沒有得到俞青田首肯的情況下完全毀棄它,於是,他自作聰明地把筆記本上的內容全部錄入到了電腦裏,然後給這個文件起了個古怪的名稱。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反而使紀委輕鬆掌握了俞青田收受賄賂的鐵證。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筆記本的電腦副本,以及筆記本中記載的一幹行賄人的口供,俞青田在對抗和沉默了許多天之後,終於慢慢軟下來,承認了所有這些受賄事實。
於天青一邊聽俞青田交代問題,一邊觀察她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第幾感覺。反正他覺得,俞青田的問題不少,她所交代的一筆筆受賄經過,並非問題的全部。
那麼,她還會有什麼問題呢?是與李嚴州的凶殺案有關麼?與魏樂清雇凶殺人案有關麼?還是與魏樂清被炸案有關?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又一個可怕的消息傳來:俞青田的兒子——傅永康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