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問見他如此苦惱,便來探個究竟。於天青說:“這個鍾東陽,大老遠跑到綮雲,就和我談這些事,你說,他究竟想幹什麼?他是想保護俞青田,還是想讓我們嚴查俞青田?他說了俞青田那麼多的好話,難道說我們辦案辦錯了?或者想讓我們手下留情,點到為止?”
王之問說:“你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一般來說,當某個領導幹部的問題被紀委查處以後,他的上級不太會出麵幹涉的,主要怕讓人誤解。即便要來說情,也不會找到我們這些中層幹部,而是拐彎抹角地找到紀委的主要領導,至少是分管案件的副書記和常委,哪像鍾東陽這樣脫離常規亂說情的?這個鍾東陽,看來也挺有個性的。他居然敢為俞青田的事跑到綮雲來和你談這些,而且談的主要是俞青田的冰清玉潔,唉,你說可笑不?”
“不瞞你說。”於天青忽然微笑著,咬著王之問的耳朵輕聲道:“我一直懷疑鍾東陽和俞青田會不會那個呢。”
“如果真是那樣,你的案子可搞大了。”王之問笑道:“你把中央紀委的活都攬下來了。反正下一步中央紀委可能要把你抽去辦案。我看,你就幹脆自己帶個案子上北京,把你自己和這個案子一起,上交給中央紀委。”
兩人都笑了。然後,於天青又回到老話題,道:“你說,鍾東陽為什麼要來找我談,不找委領導談呢?”
王之問說:“可能他看中你了,不,他想和你做了交易。你這個有名的辦案能手,隻要你把俞青田的事放一碼,將來他準能幫你說好話,你的前途無量啊。”
“胡說什麼呀?”於天青道:“鍾東陽根本不像是這種人。你有沒有發現?這個鍾省長,我以前隻在主席台下看到過他,今天當麵一談,發現他看問題很深刻,而且氣質非凡,真是當今時代領導幹部的絕版範式啊。”
見於天青這麼歎服鍾東陽,王之問也不再和他開玩笑了。
這時,於天青又想起了宋建德,就對王之問說:“既然他提起了宋建德,我們也不能不再找他一次。這次,就專門請他談談俞青田的事。和俞青田搭檔那麼久,他一定知道很多東西。”
於天青說得沒錯。說起俞青田,宋建德和鍾東陽幾乎是一樣的口吻,把俞青田歌頌了好一會兒。然後說:“我也沒想到啊,她會出這樣的問題,不僅在經濟上,而且在生活作風上,都有問題。這怎麼可能呢?她不像是那種人嘛。現在倒好,不僅她出事了,而且綮雲人都懷疑上了我,我是跳進黃河洗不清啊。於主任,我現在隻想求你們加快辦案速度,早一天把俞青田的問題查清楚,特別是要把她孩子傅永康的生父盡快查出來。你們一天不查出這個生父,我就一天不得安寧,一天不得挺直腰杆做人哪!”
“那麼,我想請問你,”於天青說:“你憑什麼判斷出俞青田不會出問題,特別是生活作風上的問題呢?”
“我覺得,她首先對金錢和權勢並不貪婪。”宋建德說:“你知道,我們那個時候,很多有錢有地位的幹部子弟,包括我這樣已經初出茅廬的幹部,都在追她。可她一個都看不中。她一定要找一個安安穩穩,能夠在家裏和她平靜生活一輩子的好男人。就這樣,她選中了傅金華,把我們一大批優秀的小夥子都淘汰掉了。”
“這麼說,她對領導幹部及其子弟並沒有什麼好感?”於天青問。
“那倒不是,她這個人很會掌握分寸。對領導幹部,既要讓你幫助她,又不讓你過分靠近她,始終保持一種適度的距離。這種適度的距離,使你很想去幫助她,關心她,但又不忍心去褻瀆她。”宋建德說:“還有,她想找一個忠厚可靠的好男人做丈夫,並不意味著她不喜歡領導型的男人,在事業上,她還是很喜歡和我們這些人配合的,她還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
“這個女人可真特別。”於天青道:“她對你始終保持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嗎?”
“開始一直是這樣。”宋建德回憶道:“不過,後來,對了,好像是好結婚半年以後的某一天,他開始有些變了。”
“有什麼變化?”於天青追問。
“她變得有些喜歡挑逗別人。”宋建德說:“比如說,有次她突然穿了件短裙,衝到我辦公室裏,問我好不好看。啊呀呀,你知道,她那時候身材多好啊,那麼年輕,穿了那件短裙,又漂亮又性感,我當場就給迷住了。可就在這時,她把裙子在我眼前擺動了一下,像個紙風車樣轉了一圈,就輕悠悠地飄走了。她留給了我一個觸電般的感覺,還有強烈的空虛感。”
“她經常有這樣的動作嗎?”於天青道。
“差不多。有時候讓我看短裙,有時候讓我看襪子,有時候讓我看鞋子。”宋建德說:“總之,她會讓我看她身上的各種各樣東西,一直看得我產生衝動……”
“她接受你這種衝動嗎?”於天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