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組織部部長毛沙蕪的夫人崔鳳生了病,石克伍偕夫人呂梅專程去楠州看望了一次。並且在物質上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崔鳳身體很虛弱,看來毛病一下子不太會好,呂梅和石克伍一合計,就決定多陪她幾天。剛好,呂梅單位裏有趟公差,呂梅就主動請纓,領導見部長夫人這麼賣力,自然就同意了。不過,呂梅說自己在楠州有點私事,可能稍微要多住幾天,領導也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說盡管去就是,有私事多待幾天,按公差回來報銷就是。
呂梅在楠州一待就待了十幾天,每天從早到晚都在崔鳳床頭服侍。崔鳳就叫她回綮雲去,呂梅說,這次是請了年休假,在楠州玩,因為石克伍不能陪她,一個人玩也沒勁,剛好毛夫人生病,她就索性來陪陪她。崔鳳和呂梅原先就有基礎,這樣一來,就更親密了。原先是崔鳳的一個表妹在服侍她,後來呂梅就幹脆叫她走了,自己頂替起這份差使。除了幫她煎藥熬湯,送水送飯,呂梅還陪她聊天。崔鳳極為開心,把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身體恢複得也很快。石克伍也把崔鳳的康複問題當作一件大事抓起來,有空就往楠州跑,給她送去各種滋補品。並且鼓勵呂梅耐心地做好服務工作。半個月後,崔鳳就出了院,原先是想不到會這麼快康複的,這自然有石克伍夫婦的功勞。從此,崔鳳和呂梅就成了世界上最好的一對姐妹。
說來也巧,就在崔鳳住院的那幾天,省裏麵正在考察毛沙蕪,分頭找有關人員談話。崔鳳出院的第二天,省裏就下了文件,任命毛沙蕪為省委副書記,組織部長仍然兼著。這下子,毛沙蕪的權力就更大了,他對全省的幹部,擁有了更為強大的控製力。
一個星期後,石克伍和呂梅到毛沙蕪家裏拜訪,一是祝賀毛沙蕪高升,二是來看看崔鳳身體恢複情況。崔鳳在醫院裏的情況,經過夫人一彙報,毛沙蕪自然是清清楚楚,比自己親眼所見還管用。他對石克伍夫婦表示了謝意。
喝了幾口茶後,人員開始分流。崔鳳把呂梅帶到臥室裏去看一件新買的衣服,石克伍把屁股往毛沙蕪這邊挪了挪,準備探聽一點消息,聆聽一點教誨。毛沙蕪說了:“克伍啊,我們呢,也可以說是老朋友了,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你呢,各方麵表現是不錯的,在綮雲市這麼多年,工作是有成績的,關於這點,我也向楠州一些領導提起過,主要領導也都掌握了你的一些情況,總的看是好的,對你是有利的。不過,你們綮雲的情況太複雜了,我上次跟你講過,互相之間爭來爭去,對於這點,上麵很不滿意。對於你來說,關鍵是要和市委書記曹金郎搞好關係,隻要他還在綮雲,隻要他對你的看法不改變、態度不變,你要上來就有困難。我建議你好好找他談一談,互相之間通通氣,最好是把雙方的一些誤解消除掉,重要的是齊心協力,把綮雲的工作抓好。上麵的領導,特別是市委書記、市長,主要還是看工作,主要是為了把工作抓好,由此來組織下麵的班子。反正你放心,我今後有機會,會盡量幫你那個的。”
石克伍向毛沙蕪反映了曹金郎的種種專製行為,毛沙蕪點了點頭,說:“曹金郎的情況,我也有些了解,正麵反麵的反映都有。這一點,我有數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大家氣量大一點,心胸寬廣一點,互相之間要增強凝聚力才行。隻要曹金郎的態度有好轉,我會盡力幫你上個台階的。因為現在上麵了解情況,也隻能聽取主要領導的意見,對曹金郎的意見總是要尊重的,而且他在上麵也不是沒有人,我想這點你也清楚。”
回到綮雲後,石克伍一直在考慮如何對付曹金郎的事。曹金郎和他的關係鴻溝很深,不是一年兩年了,不過,毛沙蕪說了那麼一大堆話,想想自己的前程,他還是想去試探一下曹金郎的態度,看看有沒有好轉的可能。
石克伍有件事要找曹金郎談。工作談完後,石克伍就提起現在市委班子的事情。他希望今後大家能夠團結一致,把綮雲的工作搞好。曹金郎說:“我也常這麼想啊,可有些同誌就是小肚雞腸,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我看,我老曹是沒有希望了,工作搞得也不是很理想,等到你石克伍來主持工作,倒有可能會扭轉局麵。”
石克伍知道他在刺他,就大肚量地笑了笑,說:“曹書記,這種話說不得呀,我隻不過是個常委,你是個班長,這種玩笑開不得喲。”
曹金郎點了支煙,說:“這不是玩笑,我曹金郎在綮雲一天是一天,兩天是兩天,遲早是要走的,以後就要靠你們了,綮雲市的這碗飯不好吃啊。我聽說你在省裏很有路子,你石克伍可真行啊。”
石克伍說:“我這人呢,脾氣是差了點,不過,我希望今後能更好地配合你的工作,也希望大家都能團結起來。”
曹金郎抽了口煙,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樣說,我當然高興,要是大家都能像你這樣,我看綮雲市很快就會上去的。這幾年,兄弟地市都上去了,為什麼我們綮雲上不去,關鍵還是人啊,不是地理環境不好,不是沒有本事,而是本事沒有用對,沒有用到工作上去。要是大家多講點原則,多講點黨性,我看綮雲很快就會上去的,你說呢?”
石克伍覺得曹金郎說得頭頭是道,就恭維了幾句,他希望這次談話能夠彌合他們過去的裂痕,今後的關係能夠稍微攏一點。
這以後,石克伍就在考慮如何在曹金郎、包笳這兩個陣營中處理好關係的問題,他想,最好是兩方都不得罪,像何平凡、洪一之他們一樣,走中間派的道路。不過,何平凡不行,雙方都不討好,他不能學他,學他沒有出息,學他還不如走老路好。他希望自己能夠左右逢源,兩麵討好,等上麵來考察了,能有個好的口碑。最好是雙方鬥得凶狠了,自己從中漁利,不戰而勝。
石克伍正為自己的計劃得意時,秘書鄭南圖向他透露了一個消息,簡直是在他頭上澆了盆冷水。鄭南圖的一個朋友告訴他說,昨天晚上曹金郎和陸占山幾個人一起喝酒,後來就有些醉了,曹金郎說:“石克伍這人越來越陰險,你們要提防著他一點,他現在說話的口氣,好像他是市委書記了。他的眼光很高,涵養很深呢!我敢肯定,石克伍又有什麼陰謀,又要玩什麼花招了。這個石克伍,他說以後要好好配合我工作,我看哪,在他送到火葬場化灰以前,是不可能配合我工作了。”
陸占山就加了一句:“化了灰以後也不可能!”
石克伍氣得臉都發青了,不過,他還是把鄭南圖表揚了一番,叫他以後聽到什麼,馬上向他彙報。
鄭南圖剛一走出部長辦公室,市委副書記洪一之來了。石克伍摸不透他的來意,自從他當上這個部長後,洪一之就沒有來過這個辦公室,今天又不知道會唱什麼戲。想起曹金郎那一套,他都有些害怕。不過,他還是極力陰轉晴,笑臉相迎地邀他入座。
談了一下部裏的工作,洪一之也抽了大半根香煙,忽然,洪一之問起黃善默的情況。石克伍這才明白了他的來意。黃善默跟洪一之的女兒談戀愛,這事他已經聽說了,不過,他不會這麼便宜黃善默的,特別是在黃善默還沒有當上洪一之的女婿之前。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那就像是鬧著玩似的,今天好,說不定明天就不好了。黃善默如果做了洪一之的女婿,當然就不能等閑視之。不管洪一之是敵是友,對黃善默的態度總不能太過分。否則,萬一洪一之發起火來,他完全可以把黃善默換個單位,或者狠下決心來與曹金郎一起放一槍,那是夠石克伍受的。所以,關鍵要看黃善默的造化,看他究竟能不能把洪一之女兒搞到手。
於是,石克伍就笑道:“小黃在部裏還是可以的,工作也挺積極。”
洪一之道:“是啊,我看也不錯的,以後,還要請你多教育、多培養啊!”
石克伍道:“聽說,他和你女兒在談對象?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吧?”
洪一之道:“這是年輕人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問多管。不過,我們洪葉挺喜歡他的,我也覺得這個小鬼不錯,所以呢,我今天上來找你一下,和你談一談他的事情。他現在在幹打字,我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他和我女兒沒那層關係,我也不同意這種安排呀,石克伍,你想想,國家培養一個大學生多不容易啊,打字的工作,一個中學生幹是綽綽有餘,把一個大學生放在部裏麵打字,這不是人才浪費麼?”
洪一之資格挺老,說起話來也不含糊,石克伍不敢亂頂撞,最重要的是,洪一之在曹金郎問題上太沒有原則,坐山觀虎鬥,有時候還往他們那一邊倒,使得雙方力量對比發生重大變化,這就不行了。因此,在黃善默的問題上,他還要討價還價,不是不幫黃善默,而是要看洪一之的態度,看他今後往哪邊用力。一想起曹金郎,他心裏就有火,洪一之來找他,正是一次機會,他要好好抓住這次機會,爭取在聯何聯洪、扶助包宋上有所突破,真正形成一支強有力的抗曹大軍!
石克伍就笑道:“對對對,洪書記,不過,我們也不是想叫他打字,這隻是一種暫時性的安排,原來打字的小金,身體不好,所以我們就叫小黃暫時代一下,等有了機會,我們一定會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