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冬去春來。轉眼間,又一年過去了。
在黃善默30歲這年春天,綮雲市動了一批幹部,其中,市地質礦產局局長將升任市商業局局長。礦產局是二級局,局長屬副局級,但油水很足。商業局是一級局,現在效益卻不怎麼樣。不過,礦產局長已經當了好幾年,要吃也吃夠了,很想再上個台階,市委書記包笳就滿足了他的要求,不過,在派誰去接替他擔任礦產局局長這個問題時,市委常委們發生了爭論,人人都想把自己熟悉的人推薦上去,包笳一下子定不下來。
最後,市委副書記洪一之跟包笳說了:“既然大家爭來爭去,不如再換個人。”
包笳說:“這個人應當是大家不會有意見的人,否則我這個書記也不好當。”
洪一之在包笳耳邊咕噥了一句,但自己並沒有說什麼。
不一會兒,包笳就說出了洪一之女婿的名字。
黃善默是部裏麵的辦公室主任,再上一個台階,就是副局級。在所有的副局級領導幹部中,全市就算礦產局局長吃香了。綮雲礦產豐富,金銀產量聞名全國,礦產局升為一級局是遲早的事。這個位置,非一般人所能得,但把洪一之的女婿安排上去,其他人也沒有話說。況且,洪一之在趕走曹金郎的鬥爭中是有功的,照顧一下也完全應該。包笳就答應了洪一之提議,並且跟幾個書記都碰頭議過,就等著開常委會通過一下。
黃善默得知自己將升任市礦產局局長,高興得像是發了瘋,晚上怎麼也睡不著。礦產局局長、黃局長——這是多麼吸引人的字眼啊!自己在綮雲市熬了這些年,終於熬到了頭,要熬出眉目來了。
他到礦產局去偷偷看過了,以前來過幾次,這一次感覺卻不同。他細細地觀察了一番,發現這幢樓真是氣派,簡直比市委大樓還氣派。今後,他就要成為這幢大樓的主人,在這個小小的王國裏做國王了。
小轎車他是看到過的,那是一輛紅色的皇冠轎車,又豪華,又氣派。這個規格,一般的局長是不能坐的,但礦產局長可以坐,因為礦產局長同時還兼著金銀公司老總,作為企業頭頭,轎車的排氣量可以不受限製。今後,皇冠將屬於黃善默了,黃善默將坐著皇冠,到綮雲各地,到更遠的地方去。
黃善默馬上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溫小夏,溫小夏很替他高興。
最讓黃善默不滿意的,就是洪葉了。洪葉太黑了,長得太不爭氣了,黃善默實在是太失望。
洪葉到娘家吃飯去了,晚上,黃善默在家裏一個人喝酒。喝到一半,就又唱了起來:
你怎麼這麼黑!你怎麼這麼黑!
說你是黑炭,黑炭沒這麼黑!
說你是塊煤,煤也沒你黑!
……
你怎麼這麼黑!你怎麼這麼黑!
你怎麼這麼黑!你怎麼這麼黑!
唱完了這首,他又想起了溫小夏的白嫩,就胡編亂唱道:
你怎麼這麼白!你怎麼這麼白!
說你是朵雲,雲沒你這麼白!
說你是堆雪,雪也沒你這麼白!
……
你怎麼這麼白!你怎麼這麼白!
你怎麼這麼白!你怎麼這麼白!
晚飯後,黃善默坐上出租車,來找溫小夏玩。兩人在江邊聊著聊著,忍不住親了幾下。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其他人,甚至還有個盯了他許久的人。
原來,在旁邊一直盯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洪葉的弟弟洪軍。洪軍在家裏沒什麼地位,反映什麼問題總要受到父親和姐姐的批評。這回,他學聰明了。為了使自己說話更有分量,他拿出了新款的手機,給姐夫黃善默的所作所為錄了一段下來。
第二天,洪葉就把手機錄像拿給黃善默看,把黃善默臉都嚇白了。洪一之也找他談話,表情非常嚴肅。他說:“看在你現在還是我女婿的份上,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馬上和那個女的斷了,從此改過自新,我也既往不咎,不想再提你那醜事。要不然,你就從此離開洪葉,也離開政壇,你自己找一條路走去,我們再也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