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帶斑馬進賭城(1 / 3)

戰神正在餐廳停車場等我們。

“喲喲,”他說:“你們還活著啊。”

“你明知道那是陷阱。”我說。

阿瑞斯露出邪惡的笑容。“我打賭那打鐵的跛腳看到網住一對笨小孩時,一定很驚訝,你們很上相呢!”

我將盾牌塞給他,“你這蠢蛋。”

Annabeth和Grover屏住呼吸。

阿瑞斯抓起盾牌,像做披薩皮一樣將盾牌拋到半空旋轉,盾牌在旋轉中變成一件防彈背心。當背心落下時,他舉起手將背心穿到身上。

“那裏的卡車,有沒有看到?”他指著一台有十八個車輪的大卡車,正停在餐廳對街的路邊。“那就是你們的交通工具,往洛杉磯的直達車,中途會在拉斯維加斯休息。”

十八輪卡車後麵有個標語,我能夠讀懂那些字隻因為它是黑底白字,對於有閱讀障礙(dyslexia)的我來說,這顏色是很好的組合。上麵寫著:“仁慈國際機構:人道動物運輸。警告:內有野生動物!”

我說:“你開什麼玩笑。”

阿瑞斯彈彈手指,卡車後門的插栓拉開了。“免費的西行車耶,笨蛋,別抱怨了,這是你們完成任務的一點謝禮。”

他拿起吊在他機車把手上的藍色尼龍背包,丟給我。

裏麵是給我們三個人的幹淨衣服、二十美元現金、一小袋古希臘金幣,還有一包奧利奧雙層夾心餅幹。

我說:“我才不要你的髒……”

“謝謝,阿瑞斯天神。”Grover打斷我,並且用終極警告的眼神瞪我一眼,“非常感謝。”

我氣得牙癢癢的。拒絕天神的東西可能對天神是極大的羞辱,但我真的不想任何阿瑞斯碰過的東西。我不情願的將背包背上肩。隻要戰神一出現我就滿肚子火,真的好想揍他鼻子一拳。他讓我想起了曾經遇過的所有惡霸:南西·波波菲、克蕾莎、臭蓋柏,還有那幾個羞辱我的老師,包括學校裏那些說我很笨的蠢蛋,還有我被退學時嘲笑我的人。

我回頭看餐廳,店裏隻有兩個顧客。上次幫我們點餐的女服務生很緊張的往窗外看,好像很怕阿瑞斯會傷害我們一樣。她把廚師從廚房裏拉出來看,然後跟廚師說了些話。廚師點點頭,舉起一台小小的即可拍相機,對著我們拍了一張照片。

這些好了,我想,我們明天又要上報了。

我猜明天新聞的標題應該是:十二歲逃犯痛打毫無抵抗能力的騎士。

“你還欠我一個東西。”我對阿瑞斯說,一邊努力讓聲音保持冷靜。“你答應過我,要告訴我關於我媽媽的事。”

“你確定你可以承受這些消息嗎?”他用腳踩著,發動摩托車。“她沒有死。”

我頓時感到天旋地轉。“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在將死之際被彌諾淘帶走了。那時她變成一束金光,對吧?那表示她在變形,不是死亡。她被抓走了。”

“為什麼要抓她?”

“你應該好好研究一下戰術,笨蛋!當人質啊,抓住一個人去控製另一個人。”

“沒有人能控製我。”

他大笑。“是嗎?後會有期啦,孩子。”

我握緊拳頭。“你很得意嘛,阿瑞斯天神,從丘比特銅像那裏倉皇逃跑的家夥。”

他的太陽眼鏡後麵燃起了火光,我感覺到一陣熱風吹在頭皮上。“Percy·Jackson,我們會再見麵的。下次你將會身陷戰爭,自己小心點啊。”

他催著油門,哈雷機車呼嘯離開,消失在德納西街的盡頭。

Annabeth說:“Percy,那樣做不太聰明。”

“我不在乎。”

“你不會想與天神為敵的,尤其是那一位。”

“嘿,兩位,”Grover說:“我不想插嘴,可是……”

他指著餐廳的櫃台,最後兩個客人正在買單。這兩名男子穿著一樣的黑色連身工作服,背上的白色標誌和仁慈國際的卡車相同。

“假如我們要搭這班動物直達車的話,”Grover說:“得趕快了。”

我不喜歡那台卡車,可是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況且,丹佛這地方我也真的看夠了。

我們跑到對接,從大貨櫃後麵爬上去,然後轉身關上門。

迎麵襲來的是一陣惡臭,這裏活像是世界最大的貓砂盆。

拖車裏麵一片漆黑,於是我將波濤劍的筆蓋拿下,它的金屬身發出微弱冷光,找出一個淒慘的現場。我從沒看過這麼悲慘的生物,被關在汙穢的金屬籠裏的動物有三隻:斑馬、公的白獅子,還有某種不知名的野生羚羊。

有人丟給獅子一袋蕪菁,顯然它不想吃,而斑馬和羚羊各有一個保麗龍盤子,裏麵裝的是絞肉。斑馬的馬鬃被嚼過的口香糖黏得亂七八糟,像是有人閑閑沒事就朝著它亂吐一通。羚羊的一支角上綁著一個愚蠢的銀色生日氣球,氣球上還寫著:“超越巔峰!”

顯然沒人敢靠獅子太近,以免成為它的大餐。但這可憐的東西正在沾滿糞便的毯子上來回踱步。籠子對它而言是在太小,貨櫃裏又悶又熱,它痛苦的喘著氣。蒼蠅嗡嗡盤旋在它粉紅色眼睛周圍,而在白色的毛皮下,它的肋骨輪廓清晰可見。

“這叫仁慈嗎?”Grover大喊:“這是人道動物運輸?”

他可能打算直接開門出去用蘆笛痛打運貨的人,而且我會過去幫忙他,但就在此時,卡車的引擎轟轟響起,車子開始震動,我們不由得坐了下來,或者說是跌了一跤。

我們卷縮在角落幾個發黴的飼料袋上,努力不去理會眼前的惡臭、悶熱和蒼蠅。Grover發出咩咩聲和動物們說話,不過它們隻是悲傷的凝視著他。Annabeth讚成撬開鐵籠,救他們脫離困境,不過我認為在卡車停下來之前做這件事並不明智。此外,我覺得對獅子來說,我們比那些蕪菁更加美味可口。

我找到水罐,在它的碗裏注滿水,然後用波濤劍把不合的食物拉出它們的籠子,將肉換到獅子那邊,把蕪菁給斑馬和羚羊。

當Annabeth用刀子將羚羊角上的氣球線割斷時,Grover負責讓羚羊保持冷靜。她本來還想接著把斑馬馬鬃上的口香糖割掉,可是我們覺得在顛簸的卡車上這樣做太危險。我們要Grover對動物說,明天早上將會給它們更多協助,於是我們今晚就先休息了。

Grover卷縮在蕪菁袋上,Annabeth則是打開一包奧利奧雙層夾心餅幹,心不在焉的拿出一小片,小口小口吃著。我努力安慰自己,專心想著我們已經在往拉斯維加斯的路上了,距離目的地隻剩一半的路程,而現在才六月十四日,夏至則是二十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但另一方麵,對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毫無頭緒。天神們一直在耍我,隻有赫菲斯托斯挺起胸膛承認他設下攝影機拍我,還當做娛樂節目一樣播送。不過,雖然此時已經沒有攝影機在拍了,我還是覺得在這趟任務中一直被觀看著。我就是天神們娛樂的來源。

“嘿,”Annabeth說:“Percy,很抱歉,我在水上樂園失態了。”

“沒關係。”

“那是因為……”她發抖著說:“蜘蛛。”

“是因為阿拉克尼的故事,”我猜,“她因為向你媽媽挑戰,比賽編織,所以被變成了蜘蛛,對吧?”

Annabeth點點頭。“自從之後,阿拉克尼的小孩把仇報在雅典娜的小孩身上,所以距我一、兩公裏內的蜘蛛都會早上我。我痛恨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總之,我欠你一次。”

“我們是同一隊的,記得吧?”我說。“再說,好在有Grover的花式飛行啊。”

我以為他已經睡了,不過他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我真的很棒,對吧?”

Annabeth和我都笑了。

她把一片奧利奧餅幹扳開,遞給我一半。“在請求伊麗絲傳訊息時……Luke真的沒有說什麼嗎?”

我喀滋喀滋嚼著餅幹,一邊想著該怎麼回答。透過彩虹那場對話已經困擾了我一整晚。

“Luke說你和他認識很久了,他也說Grover這次一定不會失敗,沒有人會變成鬆樹。”

在黯淡的青銅劍微光下,我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

Grover發出一個悲淒嘶啞的叫聲。

“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真相。”他的聲音顫抖著,“如果你知道我犯了這麼嚴重的錯,你不會想讓我跟你一起來。”

“你就是去援救Zeus女兒泰麗雅的那個半羊人(satyr)。”

他悶悶不樂的點著頭。

“而泰麗雅的朋友,那另外兩個安全到營區的混血人……”我看著Annabeth,“就是你和Luke,是嗎?”

她放下手上的奧利奧餅幹。“Percy,如你所說,一個七歲的混血人沒辦法獨自長途跋涉。雅典娜引導我得到協助,那時泰麗雅十二歲,Luke十四歲,他們和我一樣從家裏跑出來。他們很高興帶我一起走,他們是……是與怪物戰鬥的絕佳戰士,即使從來沒受過訓練。我們毫無計劃的從維吉尼亞一路往北,在被Grover找到前的兩星期內,我們還擊退了幾隻怪物。”

“我的任務是要護送泰麗雅到營區。”Grover邊說邊吸著鼻子,“隻有泰麗雅一個人。Chiron對我下了嚴厲的命令,叫我不準做任何耽誤救援任務的事。我們知道Hades在後麵追她,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放著Luke和Annabeth不管。我以為……我以為我可以護送他們三個人全部安全抵達。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仁慈女神追上了,那時我呆住了。回到混血營途中,我很害怕,而且還走錯路。假如那時能再快一點……”

“別說了,”Annabeth說:“沒人責怪你,泰麗雅也沒有怪你。”

“她犧牲自己救了我們,”他悲涼的說:“她的死是我的錯,半羊人(satyr)長老會也這麼說。”

“難道他們因為你沒丟下其他兩個混血人而責怪你嗎?”我說:“這不公平。”

“Percy說的對。”Annabeth說:“Grover,假如沒有你,我今天不會在這裏,路可也是。我們才不會在乎長老會說了什麼。”

Grover在黑暗中繼續吸著鼻子。“我隻是運氣好,我是最不中用的半羊人(satyr),而我卻找到本世紀最有力量的兩個混血人,泰麗雅和Percy。”

“你哪有不中用,”Annabeth堅持,“你是我所見過最勇敢的半羊人(satyr),不然你說有哪個半羊人(satyr)敢去冥界。我打賭Percy很高興你現在和他一起。”

她踢了一下我的小腿。

“是啊,”我說,即使她沒踢這一下我也會這樣說。“Grover,你找到泰麗雅和我絕不是因為好運,你是史上最有勇氣的半羊人(satyr),是天生的探查者,你一定會成為找到潘的半羊人(satyr)。”

我聽到一個長長的、滿足的歎息聲。我等著Grover開口說話,不過他隻是呼吸聲愈來愈重,當轉變成鼾聲時,我知道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