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聽完這四十年前的故事,我的情緒隨著爺爺起伏不定。
我之前還時不時打斷他,但聽到後來,我已經深深地沉浸在故事當中,一時間覺得麵前的老人熟悉而又陌生。
如果你有一天發現,與你朝夕相處的人卻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過去,你也許也會有這種感覺。
這是個極長的故事,等我爺爺講完這一切時,已經到了傍晚。一開始還有人好奇地看著我們這對聊天的祖孫,不過很快便無人在意了。
天邊掛著火燒一般的雲霞,雲霞又倒映在江水中,將長江兩岸的人與物暈染得如夢似幻,頗有幾分不真實。
但我知道,我爺爺的故事絕非夢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爺爺這次碰到的對手,應該與程克武極有瓜葛,甚至就是程克武本人。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試探性地我我爺爺:“來找您家的,是不是與程克武有關?” 我爺爺看著我,他在等我進一步說下去。
“我也隻是猜測,我看過幾本犯罪學的書,那些書籍裏提供了一個概念,叫犯罪模式DNA。簡單說就是一個犯罪者因為出生與成長的環境不同,奠定了他與其他人思維模式的不同,這種不同會反映在他們的行動上,就像基因一樣鮮明。”
“例如有的人仇視異性,對異性就有不同程度的虐待或者侮辱。有些人痛恨父母,他們的行為往往是對父母模式的模仿或逆反。程克武的風格是想三步做一步,一切都被他算計好了。他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祝融印還能以鮮血激發,這個漏洞導致了計劃的全盤崩潰。”
“這次您家身上發生的事情也不例外,我們所經曆的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單從這風格判斷,我覺得這件事情就與程克武有關,甚至是程克武本人。但程克武如果活到今天,應該也是個老人了……”
我爺爺微閉眼睛聽我著,時而讚許地點點頭,他本人是個雜家,對我的興趣愛好也不多加幹涉,一些我爸看起來毫無用處的東西,他反倒能接受。但他聽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後,卻補充了一句:“不對,他的身份是古族。”
對了,程克武是古族!
古族與人類外表極為相似,但身上往往帶有一些奇怪的特征,例如程克武胸口的魚鱗狀鱗片。他們不僅極具修煉天賦,而且生命遠比人漫長。
我爺爺如今已是個滿頭銀發的老人,但程克武也許並無多少變化。而且從我爺爺的描述中,我感覺他對複仇極為偏執,而且是個不相信任何人的獨行客,與其他的古族都沒有多少來往,別說是常人了,這也許是他孤兒時代留下的烙印。
我反應過來,腦子又打了幾個轉,說:“這麼一想,對您家下蠱的人還極有可能是程克武。隻是我不明白,這程克武怎麼學會蠱毒了。我爸說蠱毒向來秘而不傳,就是在七十二峒苗侗寨子,也是最高層級的秘密,隻有少數傳人方才掌握。程克武雖然是古族中人,按照在江底布下水鬼大陣的白衣人‘必須帶走他’的反應來看,應該在古族中還有一些地位,但功法這玩意畢竟不是腦子一拍就能想出來,而以程克武千裏獨行的風格,他在古族中的人際關係應該好不到哪去,那他的蠱毒手段是怎麼來的?”
我爺爺輕輕搖搖頭,說:“有些東西你想到了,不過還是沒有想到點子上。我與程克武掃蕩巫王洞穴時,不是發現了一些邪門的古書?”
我一經提醒,馬上想起來了!那些古書中都是煉屍、奪魄之類的邪門功法,很大可能性還有煉蠱的功法,我爺爺並不感興趣,但身為古族的程克武就不一樣了。雖然那些資料作為“黑卷:皇爺廟事件”中的補充材料都給交了上去,程克武卻有充分的時間接觸它們,轉抄個副本回頭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