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她回過身,已然煥然一新。此刻屋內的輝斐反而映襯出她的嬈姿。屋裏的眾人畢恭畢敬地跪下齊聲道:“恭迎帝姬回朝。”
她是宋朝曆史上謎疑最多的帝姬,北宋徽宗之女柔福帝姬趙瑗瑗。如今已是南宋,高宗即位,瑗瑗從金國逃回了汴京,但物是人非,已無人識得她是何人,若不是她說的出宮闈秘事,也無法重回宮中。
“她根本就不是柔福帝姬!”韋太後闖入殿中,指著一名宮女,“這是喬太妃的宮婢張喜兒,據喜兒說此人原為汴京流浪的孤女,名為靜善。因有恩於喜兒便打探宮廷秘事,今朝入宮假冒柔福帝姬!”
“民女靜善假冒帝姬,欺君罔上,現打入天牢聽候發落。”皇上一字一頓,砸在金磚銀砌的地上。
“這次的帝姬一案,暫不說前朝的後妃宮人已幾全數死在了金國,時日已漫長,誰還能記得帝姬的模樣呢?”兩個年輕的男子深鎖眉頭踱步在市集中。
“真是一籌莫展,不過此案無須你沈懿仵作出麵,你多替我想想辦法。”黎昕雖然似乎談笑著,可眉心蹙結依舊。
“喵……。”忽然兩人聽見一聲綿長的貓叫聲,黎昕循聲望去,看見街角蹲著一隻白色的狸奴。
“是隻狸奴啊。”他忽然展開笑顏,往街角跑過去,沈懿無奈的搖搖頭,也跟了過去。誰知那狸奴忽然“喵”地一聲跑了起來,黎昕竟依舊不罷休,跟著那隻狸奴沿途追了過去。
不知道追了多久,當他們氣喘籲籲停下來的時候,早已不見狸奴的蹤影,而二人已追至竹林的湖邊。環視周圍並沒有狸奴,卻有一個身著白衣婷婷而立的女子。她微微抬起頭,露出淺淺笑盈,輕巧地走至黎昕的身邊:“提刑大人為帝姬案煩擾,讓嬛兒幫幫大人。”
“你為什麼要插手這個案子?”沈懿不由疑慮地上下打量這個自稱嬛兒的女子。
“真假帝姬案沸沸揚揚,如今黎大人審理此案,而柔福帝姬曾有恩於嬛兒,嬛兒願助提刑大人破案,報帝姬之恩。”
“那麼依你所見,如何突破此案?”沈懿搶在黎昕前問道。
“我們現在要去找的人就是張喜兒,她是唯一的證人。”
【貳】
“喜兒不在,她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去喬悅客棧見駙馬了。”喜兒同房的宮女如是回答。
“為什麼她要見駙馬?”嬛兒邊朝宮外走邊問黎昕。
“我也不知道,也許喜兒覺得誣蔑帝姬於心不忍,想告訴駙馬真相。”黎昕邊說邊從懷裏拿出一份文書遞給她,“看,皇上借口我辦事不力,這個案子已經交到大理寺審決了,帝姬十日後問斬。”
嬛兒頓了半晌,大驚道:“糟了,駙馬危險。”
城東喬悅客棧未時三刻地字一號房。
紙條上的墨跡未幹,清晰可見。他兩根指節輕輕一折,把喜兒相邀的字條握在了手心裏。駙馬高世榮迫不及待地循跡找到了客棧,瑗瑗身陷囹圄,刑期將至,他雖身為駙馬卻無法力挽狂瀾,隻寄望喜兒說出實情。
他剛剛繞進後院廂房的巷道,忽然被一個女子從左後方撞上。她抬頭連聲道歉,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風,身段如柳,再加上她眼裏波紋粼粼和半分愁容,饒有楚楚動人之姿。
“請問地字五號房在哪裏?”那女子柔弱細語地問高世榮。
“正好我也往這邊去,小姐這邊請。”高世榮站在那女子右邊,側過頭一邊對她說道一邊往前走。
“這裏就是五號房了。”高世榮轉過身,麵對五號房的房門對她說。那女子嫣然一笑便閃身進了屋內。高世榮往右一回頭,恰好看見巷道的盡頭,靠窗的那扇門上寫著“地字一號房”,便推門走了進去。
但喜兒根本不在裏麵,高世榮坐下慢慢等待她。眼看著從未時三刻等到了申時三刻,依然不見喜兒蹤影。
“喜兒真是豈有此理!”高世榮一怒之下一拳砸在桌上,“不行,我要趕緊想其他的辦法救瑗瑗,不然就來不及了。”
高世榮再無耐心等下去,忽然感覺手一陣刺痛,竟然發現桌上的一根木刺已深深插入手中,手上的鮮血已經順著皮膚的紋理流到了桌上。高世榮怒極拂袖離開。
“嘭。”
隨著黎昕用力的推開門時一聲古怪的響聲,地字一號房內赫然出現喜兒倒在血泊裏的情景。喜兒胸口插著一把短匕首,地上的血漬已經蔓延開來。
“別毀壞現場。”身後傳來沈懿的聲音,他跨進門說著便蹲下來仔細檢查喜兒的屍首。
他翻過喜兒的手,指著她手臂顯現的屍斑給黎昕看,“屍斑呈現小片,而且低體位出現,且還沒有發生屍僵,身體仍有餘溫,確實是剛剛被殺不久。”
“這麼說與駙馬離開的時間一致,而也有人看見駙馬申時三刻離去,那麼可以初步定論是駙馬殺了張喜兒。”黎昕接著沈懿的話說下去。“可駙馬為什麼要殺喜兒呢?”
“因為靜善根本就不是帝姬,他想除了喜兒來個死無對證。”黎昕和沈懿瞬間覺得背後一凜,回頭隻見韋太後走進來,“駙馬這麼做,無疑是默認了靜善是假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