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楓腳步一頓,仔細瞧了他半晌,忽然對著他輕輕一笑。他相貌原就俊美無暇,這一笑和煦若春風吹拂,當真是風姿如玉,瀟灑若神仙中人。劉必雄方見他臉色一沉,隻道他立時便要發作,正自警惕,誰想卻見到這樣一個笑容,一時委實反應不過來,不由呆了一呆。李明素格格一笑,心想,楓哥哥發了火啦,這兩個家夥要倒黴。隻聽他悠悠說道:“兄台好大的氣派!想來手段是挺高明的了?”
劉必雄暗自嘀咕,說道:“沒什麼高明的手段,不過要留下兩位,倒也不難。”楚江楓微笑道:“既如此,那閣下還等什麼?”胡英鶴卻知他已動真怒,暗呼不妙,忙喝道:“必雄,退下!”跟著深施一禮,道:“小兄弟不要氣惱,非是我二人無禮,隻因我家主母病重,這火狐之血,正是藥材所需,這才厚顏相求,還望小兄弟成全,日後但有我登天樓效力之處,我等自當盡力相助。”
以登天樓實力,這一句盡力相助,於江湖人而言,實是個不可估算的巨大寶藏,楚江楓雖然不甚了了,但見對方態度誠懇,倒也不好再發作,便道:“原來如此。隻是這火狐於我們也有莫大幹係,又是我師妹心愛之物,怕是不能給了你們。好在火狐雖然稀少,倒也不是沒有,你們再去找過便是。”
胡英鶴皺眉不語,心想若能找到,還需這般苦苦糾纏麼?劉必雄厲聲道:“火狐不是沒有,這等百年火狐,卻是萬中無一,我們既已遇見,斷無錯過之理,閣下還是將它賣了給我們罷!”楚江楓臉色微變,寒聲道:“原來你們倒也有些眼力,知道這是萬中無一的百年火狐!可是你們找不到,我們找得便容易了麼?便是容易,我師妹既已說了不賣,那便是不賣了,兩位要待如何?”
胡英鶴也有些急躁起來,道:“小兄弟,火狐再珍貴,終究不過一介畜牲,豈能和人命相提並論?你起先出手相助那村姑,對趙家行事那般可惡的人家,你也隻加以戲弄,勸其行善,不肯輕易一劍殺了,足見你心地良善,非常人可比,怎的如今又不辨是非起來?”
楚江楓心想自己倒是想一劍殺了趙家老兒的,隻是師父師娘平日多有告誡,非當真遇上十惡不赦之人,絕不許輕易傷人,便連偶爾傷及後山麋鹿山鷹,不免也要受師父幾句嘮叨,師娘幾個白眼,因此雖然對趙家惱怒已極,也不過隻能設計捉弄一番罷了,實是無可奈何之事。隻是這話倒不必巴巴地和人解釋清楚,便隻淡淡一笑,並不作聲。
李明素原本甚是惱怒,巴不得師兄快快出手,將他們教訓一頓,但此時聽胡英鶴說得懇切,不禁又猶豫起來,咬著嘴唇道:“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胡英鶴喜道:“姑娘若肯轉讓,往後但有差遣,隻需不違俠義,我登天樓無不從命!”李明素搖頭道:“我才不肯轉讓呢!不過,嗯……,可以讓你們取一兩杯血去救人。”胡英鶴一怔,期期艾艾地道:“這個,一兩杯血怕是不夠……”李明素蹙眉道:“不夠麼?那要多少?多了我可擔心火兒吃不消。”說著低頭輕撫懷中火狐,見它滴溜溜地轉著眼珠,警惕地看著胡劉二人,不禁又是憐愛,又是好笑。
劉必雄道:“姑娘,你把火狐狸轉讓給我們就是啦,喜歡什麼好玩的物事,隻管跟我二人說來,其餘的你就不用管了。”他見眼前這少女似乎有意相助,心中歡喜,登時客氣起來。李明素嘴巴一噘,抱緊了火狐道:“怎麼不用管?火兒可是我的寶貝!”胡英鶴哄道:“姑娘,你把火狐狸給了我們,要多少好玩的寶貝,我們也必定設法給你弄來。”李明素不耐起來,道:“說了不讓,便是不讓。你羅唆什麼?再羅唆,便一杯血也沒有了!”
胡英鶴焦急萬分,勉強耐著性子道:“姑娘沒去過登天樓,大概不甚了了,我們登天樓裏,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水裏遊的,奇花異草,珍禽猛獸,珍珠瑪瑙,什麼樣珍稀的寶貝都有!保管比這火狐狸好玩得多。要不你跟著我們去瞧過再決定,如何?”他想隻需能哄得她到了登天樓,到時便是她不肯,難道堂堂登天樓還奈何不了她麼?
李明素不知他心裏打算,聽他說的誘人,一時頗覺心動,側頭遲疑,暗想便先去看一看也無妨,隨即見那火狐目光殷殷,看著自己,神態殊為可憐,心想自己既已當了火兒是朋友,若為更好的寶貝便心生動搖,未免太也對它不起,於是摸了摸它小小腦袋,複又搖頭。火狐大喜,輕輕叫了幾聲,在她懷中蹭了又蹭。
胡英鶴跨上一步,叫道:“姑娘……”李明素方才被他幾句話說得心動,險些“背叛”朋友,心中懊惱已極,她不怪自己心意不堅,卻頗怪胡英鶴出言引誘,退後一步,慍聲道:“你別再說啦,你再說也是沒用。”胡英鶴急得不住跺腳,心想這可要想什麼法兒才好?隻是他本就並不如何聰明,急中生智之說,與他向來全然無緣,一時又哪裏想得出什麼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