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翠袖薄 (一)(1 / 2)

無色庵在滁州琅琊山中,離蘇州不足三百裏地,宋大文豪歐陽修曾寫《醉翁亭記》一文,所記諸景,便在琅琊山中,文中稱之為蔚然而深秀,又說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冽,可見實在是個景致絕佳的去處,自來便是滁人最愛之處,每日裏遊人絡繹不絕,嘩聲盈耳,但無色庵卻在主峰摩陀嶺後山高處選了一處道路險峻,又沒甚奇景的地方建庵,倒是難得地得了一處清靜所在,尤其如今天氣雖然漸次轉暖,漸漸冰消雪融,但山頂之處卻仍是積雪甚厚,更少人跡。

午後不久,三人便在離無色庵不遠處的山道上降落下來。未至山門,已聞陣陣鍾磬誦讀之聲,清音悅響,滌人耳目,待得徒步踏雪,走至庵前,隻見庵門大開,隱約可見裏麵庵堂上群尼正做功課,門前隻有一名小尼姑正在掃雪,她聽到這邊聲音,放下掃帚,過來施禮問道:“三位施主何事來此?”

楚江楓見她似乎年紀甚幼,約莫和李明素差不多,但神態嚴謹,舉止有度,暗道聽說當今江湖,除了玄真教、梵音寺和登天樓之外,便要數到這隻有區區百多名女尼的無色庵,看來果有其獨到之處,當下行禮道:“在下逍遙穀楚江楓,奉水師叔之命,求見靜心師太,還請小師父代為通報。”小尼姑啊地一聲,微笑道:“原來是逍遙穀的貴客,失禮了!隻是我家師父如今不在庵中,恐怕要讓幾位失望了。”楚江楓微微失望,隻得道:“不敢!那請問小師父,師太去了何處?幾時回來?”小尼姑道:“說是去的九江,幾時回來,小尼卻不曉得。”楚江楓想起那日柳照所說之事,心中一動,道:“還是為的貴派弟子被卷入黑水寨火雲門之爭之事嗎?”小尼姑神情忿忿,道:“便是為此了,原來施主也知道。”隨即收斂怒色,閉目合掌,祝禱道:“弟子又犯嗔戒了,佛祖莫怪!”

李明素看得好玩,笑道:“小師父,你在這裏對著我們說,佛祖聽得到嗎?”小尼姑認真道:“自然聽得到,我便是隻在心裏念叨,佛祖也聽得到。”李明素道:“那你又何必說出來?”小尼姑怔了怔,道:“這個……”心想說出來和不說出來,終究是不一樣的,可是究竟怎麼個不一樣法,她可沒有仔細想過。楚江楓道:“素素,你別胡鬧。”向那小尼姑歉然道:“小師父莫怪,她是我師妹,有些頑皮。”小尼姑連稱不敢,李明素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倒也沒有再糾纏。寧清遠道:“楚公子,既是師太不在,我們隻好改日再來。”楚江楓道:“隻好如此。”

當下三人告辭下山。寧清遠道:“楚公子,李姑娘,咱們是在附近等一等呢,還是去九江尋師太去?”楚江楓笑道:“師太不會一人去,一群尼姑,尋起來不會太難,咱們今日先歇一歇,明日去九江。”李明素拍手道:“好啊好啊!反正也不著急,琅琊山看起來還不錯,咱們先在這裏玩夠了再走。”楚江楓道:“依你。”三人在山中遊玩一會,尋了處山中小店飲酒吃菜,果然酒甘魚美,雖然菜肴略嫌簡陋,但三人圍爐賞雪,逸興橫飛,仍吃得十分盡興,連李明素也喝了幾杯酒。當晚三人便在山腳下尋了家小客棧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