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使用的這個小帳篷是按照嚴格的野外生存標準設計的,在設計的時候考慮到了防風防水透氣等等因素,隻是從來沒有考慮過負重,而且為了輕便容易攜帶,還選擇了合金來做支撐材料,所以當附著的積雪達到了一定的重量後,它的支撐結構就已經開始動搖,如果程斌沒有及時從惡夢中清醒過來的話,他的帳篷多半就要報廢了。
程斌伸手推了推帳篷頂,上麵已經半溶化的積雪就碎成大塊,稀裏嘩啦的掉了下去,在帳篷兩側支起好大一堆。合金支架瞬間恢複了從前的形狀,沒有發生永久性的變形。程斌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結果發現麵前出現了一團白霧,這溫度絕對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於是他搓著手把手槍裏上膛的子彈退出來重新壓好,然後翻出一雙襪子套在腳上,穿上放在帳篷角落的軍靴,撿起風衣披在身上,起身鑽出了帳篷。
風已經停了,到處都是一片雪白,因為他選擇的宿營地比較背風的原因,這裏的雪也比別處更厚,拉開帳篷門上的拉鏈,立刻有雪花飄了進來。程斌手腳並用的鑽了出去,站起身四下打量,還真是一派北國風光。
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拍掉手上的雪,伸手翻出M65風衣衣領裏的帽子戴在頭上。搓著手跳了幾下,讓已經發冷的身子暖和起來,同時在心裏開始發愁,這場雪絕對出乎他的意料,雖然這幾天溫度一直很低,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九月份會下雪。在他的計劃裏,十月中旬的時候如果不能到達山海關一線的話,就會找個大一些的城市儲備食物準備過冬,但是現在雪已經降下來了,他卻連哈爾濱還沒有走到。
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所以程斌很快拿定了主意,看起來他的過冬計劃要提前了,但是說實話,在黑龍江地區過冬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正常情況下這裏都有六個月的時間外溫在零度以下,零下三十度的時間至少有一個月,災難後重工業已經全毀,溫室效應是指望不上了,冬天隻會更冷,他自問沒有愛斯基摩人的本事,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還真不好說。
他在雪裏連蹦帶跳的跑到自行車邊,雪厚的地方已經可以到腳背了,昨天洗過後曬在自行車筐邊上的襪子凍得像兩根棍子。程斌從車筐裏翻出一份地圖,打開看了看,這是一份黑龍江省行政區劃圖,上麵有鎮一級的單位,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找到自己現在的位置,地圖上就已經落上了一層雪花,他隻好抖掉雪花,夾著地圖回到帳篷裏,然後才趴下來尋找自己的出路。
沒有GPS定位的確很麻煩,程斌隻能大約估計自己所處的位置,所以現在他開始頭痛是向前走還是轉頭回去,從地圖上來看,他在哈爾濱和佳木斯的中間,當然還可以考慮西麵的綏化和東方的牡丹江。說實話程斌對於佳木斯和牡丹江都沒什麼興趣,對另外兩個城市卻有些難以選擇,他在哈爾濱生活過六年的時間,熟悉那裏的很多地方,但是做為黑龍江最大的城市,那裏的危險自然也不言而喻,而綏化市做為黑龍江最大的農業地區,解決吃飯問題應該很容易,唯一的麻煩是他從前並沒有打算在黑龍江過冬,當然也沒有去綏化市的計劃,沿著現在這條公路,他不可能到達綏化,如果要離開公路,這一百來公裏的路途上會發生什麼事實在難說,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是沿著鬆花江南岸走的,如果要去綏化,他還得想辦法過江。
他對著地圖琢磨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沿著公路向南走,東北的冬天並不是按照降雪來劃分的,今天一場大雪車輛難行,明天太陽一出來化個幹淨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所以要說今年的冬天是不是就此來臨那是誰也說不清的,萬一明天雪化了,他走回頭路就太冤枉了,不如繼續向前,在下一個縣城準備過冬,雖然弄不清自己現在的準確位置,但是從地圖上來看,到達下一個縣城的距離不會超過三十公裏。
基本上程斌是個勇於行動的人,所以一旦確定了計劃,就立刻開始著手實施,早餐仍然是肉幹,不過他吃得並不多,在咀嚼的同時還順手把帳篷收拾了起來,所有物品都仔細的裝到了自行車上,昨天那三個人不是特例,所有在末世落單的人都會盡量避免往從前人口稠密的地方湊合,擔心的就是被那裏的幸存者吞了,就算能揀條命下來,失去了裝備補給能活幾天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他收拾得很徹底,不但小心的收回了昨天布置出去的運動傳感器,就連昨天剛剛到手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和五四式手槍也都帶在了車上,說實話這兩支槍對於程斌來說都很雞肋,手槍裏隻有四顆子彈,打完就沒了,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彈倉容量也隻有十發,而且那沉重的槍身對於習慣輕裝的程斌來說也是個不小的負擔,決定帶上它們,也隻是程斌習慣性的小心謹慎使然。
他很快收拾好了一切,一條肉幹還沒吃下去一半,這個時候又一件事讓他開始為難,雪雖然沒有越下越大,但是也看不出有停止的趨勢,到處一片蒼茫,他推著裝滿了東西的自行車在野地裏行動不但困難,辨認方向也是個難題,隻能經常檢察指南針的指向,所以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沿著公路走,隻要不下公路,就能走到下一個城鎮去,但是如果那樣的話,他就要經過昨天殺死的那三個男人構建的營地,那裏應該還有兩個活人在,怎麼對待她們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