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雨同舟(2 / 2)

世界的一切仿佛都無關他,更無關我等。他已經不像是一個活在這方小天地的人了。

在夜魔身上,不論怎樣,似乎總能發覺一抹渾濁與混沌揮之不去。可細看之後,卻又感覺那裏蘊藏著浩大廣博的生命力與不屈不撓的能量。

因為那些東西太過龐大與強大,以至於相互矛盾、衝突,引發混亂。而恰恰如此,那些東西,又創造奇跡,萌生智慧。

林海濤呆滯了幾秒後,上前將傘舉在夜魔上半身,自己又打開另一把傘遮雨。

天氣算不上冷,是一種涼,一種不來自自然環境的涼,那是一種境界的涼。雨風一吹,又增加幾分濕感。

病人大多都穿棉衣棉褲,夜魔早上還穿著棉衣褲。一中午不見,又換回那身爵士外套了。

興許是認為爵士衣比棉衣好洗吧,或者說,這是獨屬於他夜魔的無關風月霜雪的風度!

林海濤院長、工作人員及所有病人都知道這種行為並不是一個人有多愛裝酷,而是他有病——是一個神經病。

他們應該投去伶憫嗎?那種東西是否是對精神病病人精神的不尊重?

無人知曉。

“你躺在這做什麼?”林海濤見他遲遲不肯睜眼,忍不住問道。

夜魔早就知道他會來,這群神經病一定會去報告的。

他眉心微皺,似乎很反感有人打擾他與寧靜談心。但下一秒,嘴角又綻放微笑,仿佛又放下了一切。

他微微抬眸,淡然著:“聽雨。”又伸手指了指傘,“礙人。”

林海濤也不驚訝,默默收起舉在他上半身的雨傘,又收起自己那把,將兩把傘一起丟到一邊花叢裏。

兩人共淋雨,心就掛在了同一根弦上,雨水就是音符,在兩人心裏彈奏相同的曲子。

小公園旁邊建著一小座休息廳,廳牆大部分是鋼化玻璃。從外到裏,一鏡到底。

林言、老梅、老劉三人坐在一排,竟然毫無違和感。林言看著哭泣的另兩人,以及有傘不用,硬要淋雨的父親和夜魔更加不明白人們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這六天他與夜魔經常討論“學術”問題,可他是一個也聽不懂。聽得多的,更加懷疑,到底誰才是神經病。

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一生又是怎麼回事?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從心產生真正的愁。他的困惑隻是好奇,而不是憂愁。

但從此,病院多了一位詩人,因為詩詞有雲:“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也許,多年以後,他再次回想到自己小時候,會覺得當時的他好天真,好好笑吧。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夜魔“啊”的大叫一聲,把林海濤嚇得不輕。

他伸了伸懶腰,緩緩睜眼,打量四周。一個人立定在他身邊。

“你怎麼還在這!”

夜魔終究是震驚的,誰敢想一個雨天,有人會因為自己,放棄雨傘,同自己從下午兩點淋到四點!

這讓夜魔這個神經病感到恐懼與羞愧。

他大吼:“你不該在這!快給我回去!你生病了,病院該怎麼辦!”

\"風雨同舟!我是院長!\"林海濤眼眸中的光輝刹那灼燒林言的心。

院長?不……你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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