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還在看什麼？”韓玉睜開眼睛看著一旁發愣的壯實小子道。
憨厚青年撓了撓頭，一時間手足無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句：“我在……想……您這般厲害的人怎麼在此呆了這麼多年……”
“你是在想剛剛那一刀吧？”韓玉倒也不留情，直接點破少年心中所想。
青年更加的手足無措，身子縮了縮，“我不敢……”接著便用一種柔軟的語氣說道：“可是自您揮出那一刀，那一刀便在我的腦子盤旋。”
隻是一刀便記住了嗎？
果然是個不錯的用刀的胚子。
“可曾學會？”韓玉望了望眼前青年，語氣清冷道。
憨厚青年難堪的鞋子差點被腳趾扣出一個大洞，“學會了……”
“但沒完全學會……”
韓玉微微一愣，這小子倒是用出了我想不到的話呀……
“看懂了？但使不出來？”
青年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便去練吧，剛剛天上還掉下來不少蒼蠅，去將他們殺了吧……”韓玉轉身冷冷道。
“啊……”
青年愣了半天，半天才反應過來，接著又安靜了會才道：“我不成的，我沒殺過人……”
韓玉回頭冷冷的看了青年一眼。
隻是這一眼居然讓青年大汗淋漓，“真不成，我和他們無冤無仇……”
韓玉沒再回頭，隻是笑道：“你可知道，若是讓那些人走了會發生什麼事？”
青年思考片刻，一瞬間如墜冰窟。
若是讓他們回去，一定會叫人！
就跟村口打群架一樣，打不過的偷偷逃走然後通風報信，繼續叫人！
然後又是一場戰鬥。
不過那戰鬥可不是落葉村能夠承受的……
恐怕僅僅是一道戰鬥餘波都能夠給村子帶來滔天的災禍。
青年越想頭上的汗越多，衣服都被浸濕了。
良久青年艱難的張口道：“我能打過他們嗎？”
“不能……”屋子傳來韓玉的聲音。
“行……”
青年說完這話，便撿起地上斷裂的砍柴刀。
噌……
屋內寒光一閃，一把刀便落在青年眼前。
“用這把刀吧。”
屋內傳來清冷的聲音。
青年猶豫了片刻，然後低頭，彎腰，撿起那把刀，握的手指發白。
青年走出韓玉家的院子，在上山和回家再上山上犯起來難。
他想再看看妻子一眼……
還有兒子……
“不能再猶豫了……”
“對不起，芳兒……”
青年眼睛通紅，步伐堅定的上山了。
他知道見了妻子，刀就握不緊了……
因為他的背後是一個村子乃至數個村子的性命……
而且，隻要按他說的做，即使死了，他們也應當相安無事吧？
青年隻是走出百十餘步，便看到了十幾具屍體。
有人斷成兩截，有人隻剩頭顱……
青年邊走邊吐，甚至連胃酸都吐出來了。
用衣袖擦擦嘴，便繼續往山上走去。
終於。
他遇到第一個要殺的人。
那人一隻腿已經不見了蹤影，坐在地上似乎昏迷了過去。
青年看著那個淒慘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後一刀砍下。
然後，繼續登山。
砍了不知多少刀，走了不知多少路。
青年昏昏沉沉，跌跌撞撞的踏上了山頂。
山頂之上，向來讓人心思和胸懷都開闊不少。
可是青年沒感覺到，他感到的壓抑……
青年知道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的，卻想不到會這麼殘忍，一條條人命像是草芥似的。
不，甚至連沙礫都不如……
這真的是我向往的世界嗎？
“咳咳……”
細微的咳嗽聲傳來，青年往那邊看去。
那個人他認識。
不過認識一半。
那人正是原本領頭的陰冷老者，可為什麼說隻認識一半呢？
因為他隻剩一半，下體那一半消失不見了。
“咳咳……你是之前守在李道玄門口的那個小子？”陰冷老者一邊咳血一邊問道。
青年點點頭，他此時已經對這種血腥的場麵有所免疫了。
不過讓他好奇的是？
為什麼他斷成兩截還能活著？
青年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真是笨，李道玄還曾將天劈開，那麼這人這樣還能活著也算正常……
“尋我作甚？老道我這樣可活不長久，想不到當年那個小子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我連他的一刀都接不下，咳咳……”老者臉上又咳出一口鮮血。
“我來找你是因為……”接下來這句話青年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