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時期,北方曾經存在過一個由鮮卑人創建的國度——北魏。又稱後魏、拓跋魏、元魏。北魏末期,經過連年的戰火,北魏分裂為由大丞相高歡控製的東魏和宇文泰控製的西魏,對峙而存。睥睨宇文泰的高歡多次征伐西魏,有敗有勝,終壯誌難酬,抑鬱而成疾。
重病中的高歡,忽然覺得自己從黑暗中向上浮,浮,浮到了一片金黃色之中。寧靜的金黃色。塵埃飛舞,沒粒塵埃都是一片記憶。戎馬的一生,不過都化作了這一粒粒的塵埃嗎?他不甘地睜開眼睛,透進室內的陽光有些刺目,他側過頭去,看到了斛律金。哦,他張開了口,那一個哦字,隻是在喉嚨外滾落。
坐在床前的斛律金趕緊站了起來。
高歡努力抬起雙手,握住了斛律金的手。
怕高歡費力,斛律金重又坐下,道:“丞相,你可好?”
高歡沒有回答,隻是深情地望著斛律金,望到了那遼闊的大草原,一個無媽的孩子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白雲。白雲如同匹匹白馬,向遠方奮蹄。這時候這個孩子常常流淚,不知道為什麼流淚。
“斛律金大哥,再給我唱一遍那首《敕勒歌》吧。”高歡道,嘴角漾著慈善的笑。花白的發絲,淩亂著;一度淩厲的目光,已經渾濁。生命的溪水流得緩慢了,流得有些凝滯了,就要如此的渾濁了。唇,暴著皮;話音,澀著,沙啞著。但是那笑,有些孩子樣。
斛律金的心靈一顫。許久許久,高歡沒叫他斛律金大哥了。許久許久,高歡叫他斛律金,叫他大將軍。他用力握了一下高歡的手,點頭應道:“好,我唱給你聽。”
這是北方漢子的歌聲。既有白雲的飄逸,又有野馬一樣的粗獷奔放。他唱的是:“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一隻閑逛的野兔突然發現了仰躺在草地的少年,立即狂逃。少年閃電般竄起,奮力追趕。野兔東竄西逃,少年步履輕捷,距離越來越近。少年一腳踏住了野兔的尾巴。他喘息著,剛要彎腰去抓,野兔掙脫了。“操你個媽的!”少年惱怒咒罵,繼續追趕。距離再一次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操你個媽的,我要叫你跑了才怪啦!”少年邊追邊咒罵。突然一支箭射中了野兔,追趕的少年也幾乎同時踩住了野兔的後腿,兔子抽搐了幾下,使不再動了。潔白的絨毛,被血染紅。少年抬起頭,一個持弓的少年微笑著向他走來。“你的箭法真準!”他說。
“你的身法真靈!”對方道。
“野兔是你射死的。”追趕野兔的少年拿開踩在野兔後腿的腳,說。
“我不射死它你也會抓到它的。我隻是想幫你早點抓到它。”
“你真夠朋友。”
“你這樣說我很高興,因為我很想和你交個朋友。”
“那我們就是朋友了。我叫高歡,你呢?”
“我叫斛律金。”
於是兩個少年坐下攀談了起來。斛律金提議比試摔跤。斛律金雖然比高歡長得胖,但身法不笨,所以身法靈活的高歡被摔倒了。高歡提議看誰跑得快。斛律金被甩得老遠。“我輸了,輸了,別比啦。”斛律金喘息著喊。二人回到放著野兔和弓箭的地方。
“我得回去了,要不城門關閉我就回不去了。”西邊的太陽目光已經迷離,高歡依依不舍地說。
“這野兔你帶回吧。”斛律金也同樣依依不舍地說。
“好,我帶回孝敬我的姐。”
“為什麼孝敬的是姐?”
“我媽一生下我就死去了,是姐把我撫養大。我這一輩子都報答不了她的恩情。”
“你做得對,人就應該知恩圖報。你明天還能來這裏嗎?”
“能。”
“好,我等你。”
第二天,斛律金對高歡說:“我領你去我的部落好嗎?”
“好。”高歡點頭答應。
斛律金讓高歡跨上他的馬,摟緊他的後腰,向地平線上的那一片氈帳馳去。
到了鮮卑人的部落,遇到的每一個人都畢恭畢敬,站到一邊。
“他們為什麼對你這樣?”
“因為我是酋長的兒子。”
“你是酋長的兒子?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我們是朋友,這不值得一說。”
高歡把斛律金的腰摟得更緊了。我結識了一個真正的朋友,他想。
在一座氈帳前,二人下了馬。斛律金領高歡走進帳內。從白亮亮的室外走進,眼睛不太適應,看帳內很暗。氈席之上,坐著一位老者。長長的胡須,尖梢灰白,而上半部卻黑著。
“這就是我的父親。”斛律金小聲說。
高歡跪了下去深深地叩了個頭,說:“晚輩高歡叩見老前輩。”
“你和我的兒子結為朋友,我很高興。希望你們永遠能夠互相幫助。”
“晚輩決不辜負前輩的期望。”高歡的頭一直垂得很低,幾乎觸到了地。
“孩子,抬起頭,這個護身符送給你,希望能為你免災免難。”一位老婦人的聲音。
這時高歡才發現帳內還有她。
“這護身符是斛律金弟弟的,有一次土匪襲擊了我們部落,他死於刀劍之下。雖然這護身符沒能為我的孩子免災,但我還是希望它能保佑你。我將視你為我的又一個兒子。”老婦人說。
一根繩係著個扁圓形的玉片,掛在了高歡的胸前。玉石上有些字,但不是漢字。
“斛律金,帶你的朋友自便吧。”斛律金的老父發話了。
“是。”
高歡深深地向兩位老人叩了個頭,站起來的時候,感受到了玉石貼在肌膚的清涼。
出了氈帳,高歡有些輕鬆。在老人麵前,他很拘謹。
“高歡,到我的帳坐坐。”斛律金說。
在帳內,二人盤腿坐下。一位侍女垂首站立。斛律金總在想怎樣好好地招待高歡一時二人倒無話了。斛律金可不願出現尷尬。“香姑娘,去把蝴蝶姑娘叫來。”他吩咐。
很快,一位姑娘同香姑娘走了進來。這是一位望一眼就勾魂兒的姑娘。豐腴的臀,衣衫內的乳房膨脹著,使得窈窕的身材極富曲線美。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誰都願去窺伺的心靈窗口。腮上,一邊一個酒窩兒。
“蝴蝶姑娘,高歡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把一切獻給他。高歡,這是我最喜歡的姑娘,希望你聽從我的安排。哦,你可以帶她回家。香姑娘,隨我出去。”
“斛律金,你別走。”高歡急忙站起,去拽斛律金。
“嗨,你就聽我的吧。你盡可放心,不會有人來。”斛律金不客氣地出去了。
“香姑娘,上馬!”斛律金的聲音。
一陣馬蹄聲遠去。
高歡呆呆地站立。蝴蝶姑娘羞澀地低著頭。高歡感覺到了女人的溫暖的氣息。身體燥熱。
“我很喜歡你。”這幾個字,高歡艱難地說出。
“你是小首領的朋友,我願意聽從你。”
高歡僵硬地站立。腦袋木木的,一片空白。他想動一動,可是,身體並不聽他的指揮。
蝴蝶姑娘開始緩緩地解衣服。高歡第一次看到少女的胴體。好美的軀體啊。他很想低頭去看一看少女的那最隱密之處,可是,脖梗子僵硬,眼珠也僵滯。
“你沒有跟女人做過那事嗎?”蝴蝶姑娘把手搭在了高歡的肩上,仰臉問他。高歡看到了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在這雙眼睛中,你可以啜吸到多少純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