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北京城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桶。
隻要有一丁點兒火星就會砰的一聲炸得粉碎。將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生靈塗炭的土地狠狠地炸出一個窟窿來。
要想把這個窟窿填上,不知道需要付出怎樣血腥而又慘重的代價來。
因著這段日子的變化,城內人人自危,恨不得像個鵪鶉一樣縮起來誰也不招惹,也不被人瞧見。
加著這幾日的陰雨,街道上走的人都少了不少,路旁的吆喝聲都弱了幾分。
十堰從學校出來撐著泛黃的油紙傘穿過開著桐花的胡同巷子,雨下得很急,砸在地上又濺上他的長衫下擺,將衣擺染的的濕答答的。
穿過巷子再往東走上一裏地有家小店,老板做了大半輩子的綠豆糕,這段時間嶽玲因為刻苦學習人都消瘦了不少,看得十堰心裏發緊。
嶽玲不貪口腹之欲,不過卻很喜歡這家的綠豆糕,隻是距離遠嶽玲沒時間去買,家裏也沒有這麼多餘錢拱她買些消遣的零嘴。
最重要的是嶽玲一個姑娘家在外麵跑不安全。
如今十堰當上了北京大學的任課老師每個月都有工資,給嶽玲買些零嘴的錢便有了。
可是走了一段路,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穿過雨幕鑽入他的耳朵。
十堰稍稍將傘簷往上抬了抬,一隊人馬踏著雨水慢慢的走過來。
一行人敲鑼打鼓的,人群中一名個子不高的女孩穿著不合身的紅衣服,頭上帶著一朵俗氣的大紅花,臉上塗著的白粉順著雨水滑下,將臉弄得不堪入目,嘴上塗著豔紅的口脂。
女孩懷裏抱著一隻掛著紅綢的公雞,公雞不堪大雨一個勁的往女孩懷裏鑽。
這是在辦喜事,不過委實簡陋了些。
一行人臉上也沒有高興的神情,麵無表情的樣子看的人心顫。
十堰往路邊站了站讓一行人過去。
前麵的人家看到這一行人要過去都冒著雨跑出屋子將院子的門關上,沒有院子的也紛紛將家裏的門窗關緊,一臉晦氣的模樣。
十堰看著這一切,雨勢越來越大,雨幕似乎要將整個世界都遮住,密密匝匝的雨落在傘麵上,聲音吵得讓十堰喘不過氣來。
等到那一行人隱入雨幕再也看不清,十堰才撐著傘繼續往前走。
路段泥濘,一步一個腳印,十堰卻走得穩穩當當,絲毫沒有要放棄往回走的意思。
到了小店,十堰說明了來意,店家是個精瘦的小老頭,穿著洗的發白的褂子,肩上搭著一條帕子,聽到十堰的話立刻起身麻利的用米黃色的紙袋給十堰裝了一大勺綠豆糕。
說是綠豆糕不過是綠豆熬出來的豆糜罷了,綠豆糕聽起來好聽,實際上沒有半點糕點的樣子。
十堰給了錢道了謝正要走又想起剛才見到的一幕沒忍住詢問店家。
“老先生,我剛才瞧見有人辦喜事,這麼大的雨也能辦嗎?”
“唉,哪是什麼喜事,分明就是造孽哦。”店家在這住了大半輩子一聽十堰的話就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說了一半往外看了看,像是在恐懼著什麼。
“東邊於家的少爺快不行了,老爺夫人尋思著給他取個老婆衝衝喜興許就有得救了,可那少爺得的是癆病,哪家正經姑娘願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