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蘅看著黎夏臉上沒有絲毫詫異的樣子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他打量著黎夏,四目相對之間他收回視線。
他原本想說還是不要去了,畢竟他時間本就不多了,他一見她就相當於在加快消耗壽命,再者,靳南也不想要讓她看見他這個樣子,但是話到嘴邊他又改了說辭:
“去吧,他很想你,雖然……他每次看見你的時候都會高興一些。”
他和秦肇已經想過很多辦法,甚至琢磨著器官配型,但是都是奢望,他身體的確是一日不如一日。
與其讓他每天惦念著黎夏消耗自己的健康,不如讓他和黎夏相處著,這樣至少他是高興的。
黎夏聞言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前麵的病房,腳步移動往病房裏走去。
黎夏推門進入的時候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靳南,這已經是好幾次看見他這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了,她慢慢的靠近,看著他身上的儀器,麵上依舊淡淡的,隻是眼尾卻紅了起來。
她在他的身邊坐下:“每次都逞能,這一次怎麼這麼弱了。”
病床上的人很安靜,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到她的話。
黎夏伸手撫過眼角,她吸了吸鼻子:“別睡了。”
她看著靳南,想要伸手想了想又放下,她微微垂眸,腦子裏忍不住去想當初她車禍躺在床上那一年他是什麼心情。
會不會也是她現在這樣?
“靳南,你以為你很厲害嗎?其實一點都不。”
她深吸一口氣,感覺手指間連帶著到心髒都有些顫抖:“如果這是結束循環的唯一辦法,我寧願不要結束,你以為你用你自己換我活著我就會開心嗎?”
不會的。
一開始雖然有不甘,也想過要改變,但是如果結束循環的代價是犧牲他,那結束循環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其實我已經習慣循環死亡的結局了,倒是你,你明明能擁有光明的前途的。”
病房裏很安靜,隻剩下儀器的聲音滴滴的響著,黎夏的眼淚順著臉龐安靜的滑下來,隨後從下巴上滴落,寂靜的砸下來,沒有人知道。
不,有人知道。
那一滴淚落到了紮著針的手背上,輕微的動靜讓沉睡的人微微的動了動。
黎夏伸手將眼淚順著擦到耳後,就像是沒有存在過,可惜有些微濕的睫毛還是出賣了她。
黎夏靜靜的看著他,他最近似乎瘦了很多,臉頰微微有些凹陷,黎夏一寸一寸的打量著他,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望進了一雙幽深的眸子裏,他眼神有些水潤,看起來很是溫柔:
“夏夏,你來看我了。”
他太虛弱了,聲音有些低,在呼吸罩的遮擋下聲音更加微弱,但是黎夏還是聽清了,她眸子瞬間模糊,不過她強撐著:“嗯,來看看你,靳南,你食言了。”
靳南眼眶裏有淚珠順著眼尾滑倒枕頭裏,隨後消失不見,他聲音很輕:“對不起。”
黎夏有些繃不住,她抬頭看了眼天花板,努力扯了扯嘴角:“我說的是你答應了我要來看我的第一個秀場的,你食言了。”
靳南也笑,他的眼神很是溫柔:“對不起。”
黎夏喉頭微滾:“你已經食言過一次了,下一次,下一次我秀場的時候你可不能食言了,你知道的,我脾氣不太好,你答應了我沒做到我會生氣。”
靳南臉上的表情微微頓住,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似乎是遺憾,又像是不舍,但是最後都化成了釋然:“夏夏,對不起。”
黎夏眼眶瞬間紅了,她直勾勾的看著靳南,眼淚掉落視線恢複清晰的瞬間她看到了靳南眼裏的心疼,她聲音無法避免的帶上了點哭腔:
“你這個人一直都是這麼自作主張,自以為是,我最討厭你了。”
靳南沒有問她什麼時候想起來的,也沒有問她想起來多少,他努力抬手想要給她擦眼淚,但是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他苦笑著:“夏夏,別哭。”
黎夏紅著眼:“還有沒有什麼辦法,竺白夢呢,是不是她在就能夠……”
靳南用力的抬手握住了黎夏的手,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無奈:“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