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心驚肉跳的夜宿 (2)(1 / 3)

隨著我與那個“小建築”的距離不斷地拉近,那裏的東西也逐漸清晰了許多。原來那裏正林立著一些筆直的黑色東西,像是竹竿或者是鐵棒。而那幾十根鐵棒或是竹竿中間似乎架起了一副雪白的骨架,形成了我在遠處看見的那個“黑白相間的小建築”,這“黑白相間的小建築”附近,竟然堆砌著一大片散碎的白骨。我驚恐地立在了原地不敢上前,鞋子用力地踩在地上,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要再往前。可就是有那麼一股力量促使我往前走去,就像是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我耳邊或者是我的心裏低低地說著:“來吧,來吧……你過來,你過來……”我不知道這股聲音是來自那些白骨,還是來自哪裏,抑或是壓根兒就不存在。不管怎樣,我終於還是邁開了走向那裏的步子。走到那些白骨的跟前時,我才恍然意識到,我竟然正在接近某段赤裸裸、血淋淋的曆史。而這段曆史,在整個世界上還活著的人中,我應該是第一個甚至永遠是唯一一個“親曆者”。

幾乎每一步都邁得很艱難,兩條腿像是被灌滿了鉛。這種感覺是真真切切的,毫不誇張地說,就像是有一雙手,正在身後大力地拖著我的雙腿,不讓我靠近那裏。我甚至還精神病般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雙腿,看那裏是不是真的有人或者有什麼東西正拖著我。自然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我感覺周遭異常詭異,似乎陷入到了兩種神奇的力量中去。一股力量正勾魂一般呼喚著我去靠近它,另一股力量則不惜餘力地拖著我不要靠近。而我自己的意識,似乎就在這兩股力量的角力中消失不見了。似乎我整個人都分裂掉了,分裂成了兩股力量,互相排斥的兩股力量。這種感覺,很讓人害怕,讓我感覺自己隨時可能會被這兩股力量給扯碎,之後葬身在這茫茫的沙地之中。

終於,我還是離“黑白相間的小建築”、離那堆白骨越來越近。距離隻有幾米時,我才看清林立在白骨之間的東西是什麼。我看見了駭人的景象。

幾十支長箭從各個方向或直或斜地牢牢插在沙地裏,箭尾和地麵之間,竟然掛著一副完整的白骨。我完全目瞪口呆了,人體已經沒有了血肉,骨骼應該散落下來才對。而眼前,那幾十支長箭就好像是撐起這副骨架的“支架”。何等的深仇大恨,以至於將幾十支箭一並射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散在地麵上的白骨堆上也直立著插著左一支右一支的長箭,有的長箭上麵甚至還掛著一根或者幾根骨頭。

我一步步繼續靠近,似乎每靠近一點,腿上承受的力量就更大一些。我注意到了這種艱難,但我依然往前走去。

當我更靠近那“黑白相間的小建築”和那一大堆白骨時,我突然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非常熟悉。這種感覺幾乎是完全出於直覺的,我腦子遲鈍而緩慢地運轉著。一係列的場景在腦子裏如放電影一般——蒙古包裏懸在半空的骷髏、整隊呼嘯而來的匈奴騎兵、報紙上被壓成肉醬的老沈、剛剛還歡笑卻突然笑容僵掉的順子……想到這兒,我突然愣了一下。我知道讓我感覺熟悉的是什麼了,就是那“黑白相間的小建築”上的那些古箭。插在那骨架脖頸位置的一支與眾不同的長箭,與射死順子的那支鳴鏑古箭極其相似。雖然沒有看見箭端的鳴鏑,隻看那箭尾和箭杆就讓我覺得異常相像。

可惜我對曆史幾乎一竅不通,不然哪怕是猜測,也能獲得探尋到某段曆史真相的快感。

我在那箭和白骨上麵看著,一個已經完全沒有血肉支撐的骨架,是如何被這幾十支長箭撐在這裏的。那“箭林”中的骨架背對著我,骨架的頭部、頸脖、肩膀、後心……幾乎渾身上下都被長箭固定著,隻有胸骨上的細小骨頭沒有被長箭穿透或者“夾住”的位置,已經掉了下去。為了避免踩到骨架旁邊的碎骨頭,我站在骨架後背的一兩米外看著。從背後往裏麵看去,我突然感覺好像多了點什麼,我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竟然並不是一具骨架,而是兩具——被那幾十支箭串在一起的白骨。我轉到骨架的前麵,這才看見,一具成年人的白骨前麵還有一具小孩的小骨架,並且成年人的胳膊上的長骨正處於環抱的狀態,可見是在護著那個小孩。從那具成年人的骨架形狀上看,如圓筒一般的骨盆,可以猜測這白骨的主人應該是一名女性。女人跪在地上,其中一支箭是從脖頸射入,穿透後插在地上的,十幾支箭從女人背後射進去並且穿在了小孩的身上。從脖頸那支箭的角度和女人死前的姿勢來看,那支箭應該本來是衝著那小孩去的,這女人是臨時彎下身子,為那小孩擋了一箭,哪知最終孩子也沒能幸免於難。而那支射入脖頸的箭,正是具有“發號施令”作用的鳴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