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
昏昏沉沉……
生死一線間……
痛……
很痛……很痛……
隻有痛楚才能肯定,自己還活著……
我還活著!
這是何處?這是何地?身在何方?
已經不知道了……
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呼吸,用力的呼吸……
痛……
這一呼一吸之間是痛楚,呼吸牽動著傷口……
好痛……
傷口的痛楚,連同內心的傷痛,令我痛得不願醒來……
痛得結成繭——心繭。
父親……你在哪裏?
我唯一的牽掛……
我放心不下……
好擔心您……
我要找到您……我要找到您……我要找到您……
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我的心願還未達成……
我不能死去……
我絕不能就此死去……
我要活著……
我要活下來……
我必須活下來……
活下來……
找到您……
忍受著劇烈的疼痛,竭力的呼吸,努力在昏迷與清醒之間的邊界徘徊。
在死亡與生存的一線間掙紮。
一團白色的毛團,在草籃子裏沉睡。
如若說沉睡,倒不如說昏睡。
白色的毛團上是大片的紅色以及紅黑色——那都是血。
身上沾染的血,大部分已經幹涸變成紅黑色。
鮮紅色的鮮血,是肩膀上的傷因手臂移動,再次滲出。
昏睡的白色毛團——昏迷的小白狐。
白色毛團的身軀,在間歇地顫抖、起伏、蠕動,毛團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無法看到頭尾。
疼痛讓它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中,它似乎陷入了夢魘,忽然地手腳不自覺的伸開,不停的在虛空中爪動,口中發出嗚……嗚……低聲的哀鳴,雙眼卻始終緊閉著。
它在幹嘛?
夢魘的條件反射嗎?
那動作,仿佛在奔跑。
是,是在奔跑,在快速的奔跑。
緊閉雙眼,手腳卻在爪動,劇烈的動作,令傷口再度裂開滲出血來。
跑……
不斷的跑……
逃……
拚命的逃……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是鈴鐺的叮鈴……
腦中是空白一片……
驚恐的感覺在全身蔓延……
除了逃跑……拚命逃跑之外,什麼也不可能存在於心中。
死亡並不可怕,拚盡全力活下去,才需要更大的勇氣。
活著——是唯一的心願。
是父親對我的唯一期盼。
是父親拚盡全力為我爭取的唯一機會。
我必須活著。
然而,活著——這微小的心願,也不知道能不能達成。
身後是敵人的窮追不舍……
心中是驚恐萬分……
腦中是空白一片,無法思索,慌不擇路……
叮鈴……叮鈴……叮鈴……
頸下的鈴鐺不斷發出聲響……
灌木叢中、荊棘林,本是隱身的好地方。
能躲進來,本可以增加逃脫的機會。
偏偏……荊棘叢中,是步履艱難。
急速狂奔,能量在迅速的消耗,身體開始變得沉重……
滿身是傷痕,血在滴……
不知道,這是被荊棘的硬刺所刺傷,還是原本帶著的傷?
隻知道,身體將要達至極限,能逃得掉嗎?
叮鈴……叮鈴……叮鈴……
鈴鐺的聲音,毫無疑問是給追蹤的敵人引領了方向。
怎麼辦?
性命重要,將鈴鐺丟棄……
不,這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它——是舍卻性命也要保護的東西。
是她,是他們,是父親,舍卻性命也要保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