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這樣吧!
在一切準備得差不多,我打算去趟教室的時候,原本已經飛走的小蝙蝠又出現在我的麵前。
“那個……你一定要去教室嗎?”艾倫有些遲疑地問道。
“得去教室拿點兒東西,然後再去司徒家把行李拿過來……”我想了想,說道。
“那就不要去了,我在你們學校飛了一圈,聽到了一些關於你的消息……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人的態度對你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艾倫變得嚴肅起來,但因為是從一隻小小蝙蝠口裏說出來的,又感覺有點兒搞笑。
我答應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先去教室。
走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第一節課下課的時間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似乎有很多人都在偷偷看我,但是這種看法和平時的感覺又不太一樣。那些看著我的人像是在極力避免和我的視線接觸,每當我轉過頭的時候,都裝作在聊天或者打電話,看上去相當可笑。
“她來了……”
剛進教室,原本圍在一起說話的人在看到我之後,紛紛散開,裝作很忙的樣子。
“大家好!”我像往常一樣向大家問好。
原本以為大家也會像往常一樣紛紛向我點頭致意,但是今天沒有一個人看向我,氣氛也變得奇怪而又壓抑。
到底怎麼了?
我回到座位上,原本想問問同桌今天班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但是我剛放下書包,還沒來得及說話,同桌就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把書桌往旁邊挪了挪。
“由依……”看著她有些不對勁的樣子,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額頭,看她是不是發燒了,但是我的手還沒伸過去,就被她打開了。
“我聽說你家破產了,你現在一定不想有人打擾你吧!所以我會跟老師申請換個座位,不麻煩你……”由依沒有看我,扭過頭用後腦勺對著我輕聲說道。
“啊,由依果然說了……”
“真不愧是她啊……”
“月梨奈同學真可憐,聽說家裏破產了,爸爸下落不明,連房子都被人收走,隻能申請學校的宿舍呢……”
“要是我,一定崩潰了……”
什麼?他們在說什麼?
教室裏安靜了一下,議論聲毫不掩飾地鑽入我的耳中。
看著幾天前還跟我嬉戲玩鬧、親切打招呼的同學們此時都好像變了一張臉,站在我的麵前,用一種憐憫的姿態嘲笑著我,我仿佛跌入了另一個世界,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我們不是同學嗎?”我低著頭,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問永遠都不可能有人回答我的問題。
我抬起頭,看到了那幾個議論得正歡的人——其實並不陌生,那個短頭發的女生前幾天還問我借了一本關於生物科學的書;長頭發的那個昨天還打電話約我今天下午一起去圖書館,不過看這樣子,她應該不想跟我一起去了……還有一個胖胖的女生,考試不及格偷偷哭泣的時候,還是我主動幫她補習功課;那個戴眼鏡的小個子,他總愛跟我探討一些課本上的難題……
發現我在看他們,他們訕訕地閉上嘴。
這些就是我平時覺得關係很好的同學……
我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不想再在這個讓我感到窒息的空間裏待下去,幹脆隨著自己的心意,離開了我才來沒幾分鍾的教室。
走出教室的時候,我意外地接到了司徒媽媽的電話,好心的她怕我太麻煩,已經幫我打包好行李,讓司機送到了學校,這時候正在樓下等我。
我拎起行李,謝絕了司機先生要幫我把行李拎上樓順便幫我打掃一下宿舍的好意。
我深吸一口氣,提著並不多的行李一口氣爬上了七樓,然後開始收拾自己要住的地方。
3.
金色的陽光從小窗戶外射進來,剛好照在了由可樂瓶改造的小花瓶上,反射出亮閃閃的光芒。
我將我和爸爸的合照放在了花瓶的旁邊,照片裏的爸爸笑得燦爛,一點兒也不像現在這個滿口大話的頹廢中年男人,而我則像個真正的小公主一樣,趴在爸爸的肩膀上開心地笑著。
真想回到無憂無慮的小時候……不過,那時候我們家的工廠好像已經陷入了困境,即使已經陷入了困境,爸爸還是想要我過上好日子——雖然他表達的方式超級不靠譜,但是現在想起來,爸爸似乎從來沒有在我麵前說過喪氣話,反而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爸爸現在怎麼樣了呢……”我輕輕地撫摸著鏡框,想著現在都還聯係不上的爸爸,心中滿是焦慮與不安,但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一陣翅膀拍動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頭看過去,一隻小蝙蝠口裏叼著一枝粉色的薔薇從窗外飛了進來。因為薔薇花枝太長,蝙蝠飛的時候有些歪歪斜斜的。飛進來的時候,因為窗戶不大,薔薇花枝被卡在了窗口,抖落了幾片葉子。
蝙蝠飛進來之後,“砰”的一聲變成了一個人。
艾倫站在我麵前,有些扭捏地從身後掏出薔薇花枝:“在我們英國,拜訪新家是要送禮物的。”
我看著眼前滿是花蕾的薔薇花枝,愣了一下。
大概是不滿意我沒有立刻接過去,艾倫撇了撇嘴,直接將花塞進了我的手中:“我……你不要以為我梵卓一族都是這麼寒酸,我……我以後會補給你貴重的禮物,隻是我現在還沒有錢,所以先用這個代替……”
艾倫扭過頭不看我,用一種霸道的語氣說著,但是他不知道,這種不看著我說話的樣子根本不是他自以為的不屑一顧與霸道。
我笑了笑,小心地將花枝插進了手工花瓶裏。
“謝謝你,花很漂亮。”我說。
之前的焦慮與不安,在看到花瓶裏的薔薇花之後竟然緩和下來了。
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但這是我失意時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謝謝……”我再一次說道。
“感謝的話說一次就夠了,又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品種,隻是我在花園隨手摘的,下次送你龍血寶石,那才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玫瑰花。我跟你說,那種玫瑰居然在一朵花裏有三種顏色……”艾倫撓撓頭,嘴裏嘟囔著。
我聞著薔薇花淡淡的香味,看著說個不停的艾倫,他那張燙傷加凍傷、讓人難以直視的臉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看了。
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之後,我也沒再花心思處理和同學的關係,反正在他們眼中,我大概就是一個家裏破產,除了學習不錯,就完全不值得結交的人了吧……
與其花時間去處理和他們的關係,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處理眼前新的危機——吃飯。
沒錯,在住宿問題基本解決了之後,我又不得不重新重視新的問題——爸爸不在了,我的生活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更何況現在我不是一個人吃飯,還有一個很閑、不知道有什麼用的血族等著我喂養。
趁著午休時間,我一邊啃著鹽味飯團,一邊看著手中找兼職的報紙,用紅色的筆圈出了適合我的工作。
“啪——”
一個信封丟在了我正在看的報紙上。
我的視線從報紙上移開,隻見司徒正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我拿起那個信封,打開,裏麵塞了一大遝錢。
“你如果答應做我的跟班,這些錢就給你了。”司徒用一種施舍的語氣說道。
“不用。”我強忍著把錢砸到他臉上再罵一句“有病”的衝動,將錢推了出去,然後繼續看我的報紙。
“為什麼?你不是很需要錢嗎?做我的跟班,這些都給你,我又不會差使你做什麼,你隻要中午跟我一起吃個飯,晚上陪我寫個作業就好了……”司徒一把打掉我手中的筆,一隻手撐在了報紙上,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歎了口氣,撿起筆,看著司徒,認真地說:“我是很需要錢,但是我並不需要你施舍給我的錢……”
“那不是施舍——”司徒看著我,漲紅了臉,“你做了我的跟班……這些錢……你不做跟班也行啊,就當我借給你……”
司徒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說不出話來,才默默地收回了手。
“喲——小梨奈是打算找兼職嗎?”一個痞痞的聲音從司徒身後傳了過來,接著,我看到鄭南彬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靠上了司徒的肩膀,露出一個頭,朝我打著招呼。
我衝他點點頭。
“要找兼職的話,我倒是有個不錯的地方,時間剛好能配合小梨奈的要求,關鍵是還管晚飯,不過嘛,工作性質有點兒特殊……”鄭南彬說著,發現了我和司徒正怒視著他。
什麼叫工作性質特殊!
我的手都已經摸上了放在課桌抽屜裏的課本,想要朝他臉上來那麼一下了。
“你……你們在想什麼呢!”鄭南彬這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說,“我說的是變裝咖啡屋!就是那種要變裝的、全是美少女的咖啡廳!”
聽到工作內容,我的心裏頓時安定下來。
我飛快地思考了一下,無視司徒的抗議,要來了變裝咖啡屋的聯係方式,打算放學之後去試試。
我在電話裏和變裝咖啡屋的老板談得不錯,也順利獲得了麵試的資格,再加上一想到打工之後還能順便解決吃飯的問題,我就開心得不得了,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除了……
我回過頭,看著執意要跟過來的艾倫。
盡管已經跟他解釋過很多遍,我不過是來變裝咖啡屋打工,並不是想要拋下他或者是一個人吃好吃的,艾倫仍執意要跟著我,偏偏我還無法拒絕他的理由——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變成吸血鬼,所以他必須跟著我。
走了幾步之後,我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艾倫。
“你完全沒必要跟著我去啊,你去了又不能和我一起工作……”我近乎抱怨地對艾倫說道。
“我可以工作啊。”艾倫一臉無所謂地說。
根本不是你可不可以工作的問題好不好!我突然發現,我好像無法和人類之外的生物溝通——比如說麵前這個血族。
“這是變裝美少女咖啡屋,你來打什麼工?你又不是美少女!”我沒好氣地看著他。
他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紅,在白天看來尤為清晰,除了身材不錯,這張堪稱彩色百葉窗的臉,除非咖啡屋老板突然失明,不然怎麼都不會錄用他吧。
4.
10分鍾後。
我手上拿著剛領到手的女仆製服,滿臉茫然。
咖啡屋的老板隻是看了我一眼,就宣布我被錄取了,但是和我一起被錄取的還有跟在我身後的艾倫。
老板,你這樣的審美真的沒有問題嗎?錄用這樣一個牛高馬大而且醜得驚天動地的人,你的咖啡屋真的不會倒閉嗎?
盡管我還沒有開始上班,但已經深深地擔憂起了咖啡屋的未來,畢竟一份時間能配合自己上學,並且薪水還不錯,還管晚飯的好工作是很難找的。
艾倫得意地朝我眨了眨眼睛,被毀容的臉上滿是得意。
“我就說我堂堂梵卓一脈的親王,怎麼會搞不定一個打工麵試?”像是炫耀一樣,艾倫衝我晃了晃手中剛獲得的衣服,並且還把衣服展開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忍不住要咆哮了。
“你所說的搞定麵試,就是對老板催眠,然後認為你是一個超級美少女?”我壓低了聲音,滿頭的黑線。
一想到艾倫在麵試的時候,老板對他一臉癡迷、讚不絕口的樣子,周圍所有圍觀的人都嚇得下巴要掉了……
“重要的是我的目的達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艾倫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拿著衣服,就想和我一起進入更衣室。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推開艾倫,然後重重地關上了更衣室的門:“這是女生更衣室,你進來做什麼啊?變態!”
“你果然覺得我是變態,你還是說出來了!”艾倫在門外喊著,聲音中都是不滿。
咖啡屋會根據人們的喜好每周更換不同的製服,比如說這個星期的主題就是女仆。沒錯,那種輕飄飄的、綴滿粉紅色蕾絲的小短裙,還有白色吊帶襪,再配上一對貓耳朵的衣服。
我照著鏡子,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將裙擺翹起來的蕾絲輕輕撫平,然後取下頭上的發卡,將貓耳戴在了頭上。
“加油,月梨奈!”
我握著拳給自己打氣,衝鏡子裏的我點點頭。
離開更衣室之後,我來到了店裏,艾倫早就已經穿上了女仆裝,手上端著托盤,在店裏自在無比地穿梭著,而他經過的地方,有人發出“眼睛都要瞎掉了”之類的哀號。
咖啡屋那個戴著啤酒瓶底厚的眼鏡的老板,則一臉癡迷地跟在艾倫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