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翎兒從小就與她親近,他那父君不理他時,總是自己陪著他,就好像她才是他母親一樣,相處了這麼多年,愛護了這麼多年,眼見翎兒的身子有望複原,她怎可輕易放過。
聽到如此不遜的話,女皇的手瞬時抬起,隻是顫抖的抬了許久,終是沒有落下。“炎凰的命,朕不會留,你有什麼本事阻攔,就盡管使出來。”對她,自己終是狠不下心,若是傷著了,他定會怨自己的。
看到自己母皇拂袖離去後,風霽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隨即也離開了寢宮,安排人手防護去了。
女皇漫步月下,一直來到和鳴宮,才命人不準跟隨。
進入大殿,來到殿中一塵不染的書櫃前,伸手撚熟的將櫃子上的書籍,按著某一規則抬起,隻見幕簾一陣顫動,那隱藏其後的牆壁已經打開,那是一道剛好適合一人進入的通道。
風吟進入通道後,通道再次關閉,抬起的書籍也恢複了原狀。
通道的盡頭,那是一個由晶石冰柱築成的陵墓,墓室的中央橫放著一隻巨大的寒冰水晶棺,水晶棺內正躺放著一個人,那人的年歲似乎才二十出頭,臉色依舊紅潤,若非放在棺中,恐怕都會以為他隻是睡著了。
走進水晶棺,風吟的神色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望著棺中之人,那張總是冰冷拒人千裏之外的臉上染上了歉意。“近來國事比較繁忙,吟吟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看你,冷落你了,齊兒你不會怪吟吟吧。”說著,動情的伸手撫了撫那張讓她癡戀不已的容顏,有些悵然若失。
“今日吟吟與霽兒又起了爭執,她真是越大越喜歡忤逆我了,你說吟吟要怎麼辦才好?若是你還在的話,你定能給吟吟出個好主意,緩解我們母女倆間的關係。”以前隻有她們三人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子麼,霽兒當時總愛黏著她,少陪她一刻都不肯呢。隻是…這份溫馨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失神的又望了一會,風吟才又繼續道,“也不知道為什麼,霽兒總是那般護著那人的兒子,我當初也隻是覺得他與你長得極似才娶進宮的,不想卻為此留下了禍根,或許當初,真的做錯了吧,我不該將他當成你,因為,他一點也不像你,他根本不愛我。”
痛苦的扶著額,風吟的神色漸漸傷落起來。“當時你離去,我難過得痛不欲生,突然看到他,便以為他就是你,我迷了心一般,以為是你愛上別人了,所以才會殺了那個女子,直到看見他自盡,我還以為你又再一次舍我而去…恍恍惚惚的痛著,尋覓著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霽兒已經離我越來越遠~她寧可與她那些皇妹皇弟親近,也不與我這個母皇親近,齊兒你說,我要這麼辦,要怎麼做才能讓霽兒的心回到我身邊…”
風吟也許沒有發覺,其實風霽的性情是與她最像的,因此曾幾何時,她不也與風霽一樣愛弟護弟麼,否則怎會因為風颯的死,而冒著不惜與炎國翻臉的風險,也要讓炎赤心嚐一嚐失去至親的痛苦呢。
“我總是弄不明白霽兒的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以前,她為了風嫣風翎那些不相幹的人忤逆我就算了,如今,霽兒連仇人也要維護,這是為什麼?那可是害死颯弟的那個女人的女兒啊!”話問出許久,風吟隻是直勾勾的望著那張沉睡的容顏,似乎在等待他為自己解答般。
隻是,等著等著,她才瘋了一般的苦笑出聲。“明明霽兒可以那樣的維護風翎,那她就更該明白我這個為人皇姐護弟的心情不是麼,也許她覺得我在對待這事上極為不理智,可若換成死的是風翎的話,霽兒她就能保持冷靜麼?”霽兒,當然不可能,否則這麼多年來她就不會為了風翎的事,一次又一次與自己起爭執了。
但,饒是如此,她仍不能放過炎凰。不僅為了颯弟為了風國,也更為了霽兒的帝業,她更不能讓炎凰活著。雖然與那炎凰隻見過幾麵,但自己卻從沒一次看透過她,不論是現在,還是十年前那個滿身透著哀戚的八歲孩童,若真讓炎凰平安返回炎國,放任其成長起來,隻怕她會是一個比炎赤心更可怕的存在。
心意已定,風吟又自言自語了一會才離開墓室。再踏出大殿時,已是三更十分。
瞥了一眼那漸漸被烏雲遮蔽的明月,隻見她眸色一凜,手一招,不知由拿冒出的黑衣人已經恭恭敬敬的立在她身旁等候。
轉頭,密語了幾句後,風吟才一臉陰狠的離去。炎凰,莫要怪朕對你狠心,要怪隻怪你投錯了人家。
待等候在外的宮奴瞧見這一幕,不由揉了揉眼,隻是當他再往女皇身後望去時,那裏除了如妖魅辦搖曳的樹影外,哪裏還有黑衣人的身影。
膽寒的一哆嗦後,立時朝漸漸走遠的女皇快步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