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然倒地,手臂上的疼痛感覺終於傳入大腦,祖君彥抱著幾乎露出骨骼的左臂渾身顫抖著,卻強咬著牙,一聲不吭。
呼吸之間,強勢之極的瓦崗高手全軍覆沒!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始終神秘地隱在外麵的東溟夫人也不例外!曾經動過劍君主意的香貴香玉山更是滿頭冷汗止不住地冒出。任誰都想不到,這個看似平淡如水、溫和可親的少年,出手竟然如此淩厲!
這時眾人哪裏還不知道,什麼斬殺四大寇之後力竭散功?!明明是斬殺四大寇之後頓悟突破才對!
跌落在地的沈落雁勉力支起身子坐了起來,看著那些倒下之後再也沒有能夠站起身來的手下,以及抱著手臂顫抖著身體強忍疼痛的祖君彥,忍不住潸然淚下。竭力地站起身來,踉蹌著來到祖君彥的身邊,扯下身上的衣擺,掏出懷中的傷藥,幫著對方上藥裹上,此刻的沈落雁再沒有了一絲美人軍師運籌帷幄的智慧,仿佛就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女孩。
巨大的打擊來得太快太突然,也太無情,以致於這位美人軍師一時間也失了分寸!
沈落雁為祖君彥裹傷,劍君並不幹預,隻是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和煦的笑容看著這一切。可是在旁人看來,這個揮手間斬殺了十餘名好手,更是重創了兩個江湖上的一流好手的少年,雖然臉上依舊是那讓人覺得親切的笑容,但是映在眾人的心底裏,卻是刻骨的深寒!
東溟夫人不知何時已然飄落在了大廳當中,不再隱在幕後,以示對這少年的尊重。但是妃子綽約的她此刻卻無法吸引任何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將目光注視在那個出場時如同頑皮少年一般插科打諢,這一會兒卻又如地獄修羅一般令人驚懼的少年身上。生恐對方朝著自己一揮手,讓自己步了這瓦崗好手的後塵。
“祖將軍,你是個好漢!”看著沈落雁終究將所有的藥用盡後勉強替祖君彥裹好了傷,少年終於將臉上笑容稍稍斂去,正色道,“一直以來,對於李密,十二都很是不屑,但是今日見到了祖將軍的骨氣與這十幾位勇士的忠義,在下卻是萬分敬佩!”
一開始聽到少年對著自己說話,左臂幾乎廢了的祖君彥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卻極是傲氣地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但是聽到後麵,少年話語當中的真摯與誠意,卻終於感染了他。
“你我分屬敵對,交手之時自不留情。但是此刻,勝負已分,在下對這些勇士的敬佩卻也請祖將軍不要懷疑。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這些勇士舍生取義,慷慨赴死,當得起一聲好漢!而祖將軍身居高位卻不肯舍棄同袍脫身,身受重傷也不哼一聲,同樣也是天下難得的英雄!將沈軍師留在身邊,這是在下方才已然言明的,絕不會變。但是祖將軍的行止,十二卻絕不幹涉。祖將軍要去,便去!回瓦崗休養生息然後回來找在下報複也好,找一處桃源隱世而居也好,悉聽尊便。隻是若是祖將軍想要找十二報仇的話,再次見麵之時,十二同樣不會有半分手軟!而這些勇士的遺體,不知祖將軍有何打算?若是祖將軍想要將這些勇士帶回瓦崗,十二會代將軍雇上車馬,護送將軍離去;而若將軍願意將這些勇士葬在此處,十二也定當找人厚葬,香火不絕。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看著眼前的少年,祖君彥神色複雜,就連一邊的沈落雁,聽了劍君的說辭,眼中的怨毒之色也少了許多。而一旁的眾人更是動容。都想不到眼前的少年是個如此光明磊落之人。
“對敵時毫不手軟。勝利後卻也能與對方惺惺相惜。如此胸懷,當真不愧了劍君二字!”看著少年侃侃而談,感受著少年語言中恍若實質的真誠,東溟夫人滿是激賞神色。
“哼,假仁假義!”一邊的東溟公主單琬晶,聽了自家母親的讚賞,卻是氣哼哼地嘟囔一聲,還在氣劍君方才讓自己擔心的“罪行”!
“…不勞少俠費心!”聽完少年的話,祖君彥默然半晌,終於搖了搖頭,然後轉向旁邊的香貴任媚媚諸人道,“不知可否幾位幫在下尋些車馬來,祖某感激不盡!”
聽到了祖君彥的請求,香貴等人默然點頭,香玉山急忙奔出廳去,吆喝著賭場當中的護院去尋馬車。
明白了祖君彥的心意,劍君點了點頭,轉向沈落雁,“日後,便有勞沈軍師為十二捧劍了。哎!你我本是相安無事,奈何卻是福禍自招。沈軍師,今日便錯在一個貪字!”
沈落雁神色淒然,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反駁。正如少年所說,若不是她沈落雁貪圖寇徐二人身上的楊公寶庫之密,又怎會不遠千裏從瓦崗來到這彭城?若不是見到了劍君之後,又被少年身上那些驚天的隱秘迷了心,又怎麼會害人害己,成了對方的階下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