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坐在角落裏,百無聊賴的擺弄著自己的長發,正想著接下來的時間該做點什麼,無意間向窗外瞥了一眼,卻看到了無數仙女子自人間播撒著六角花兒,傳達著冬天的美好。曉曉看著父母正與他人交談勝歡便沒去打擾,悄無聲息的退出會場。
會場外早已銀裝素裹,曉曉獨自走在這萬籟俱寂的軍區大院,觀賞著。
這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霎那間,山川、田野、村莊,整個軍區大院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天上、地上,到處是雪。這種場景,讓曉曉不由得想起唐元稹的《南秦雪》:“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嶺下雪如塵。千峰筍石千株玉,萬樹鬆蘿萬朵雲。”
不知不覺間,曉曉已走好遠了。就在此刻,曉曉看到遠處有一個背影,雖隔著很遠,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悲傷的情緒,使純潔的雪也被其渲染,他就那樣靜靜的站立著,身上那身綠色的軍裝早以被白雪覆蓋,與這天地融為一體。看背影,大約隻有20出頭,卻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
曉曉不明白他到底經曆了什麼,會使他產生這麼濃重的悲哀,那種死氣的沉重,如同一張大網,將曉曉包圍在裏麵,越包越緊,越包越緊……曉曉就這樣呆呆地盯著他的背影,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眼裏心裏隻有他那蕭條寂寥的背影。
直到他漸漸走遠了,而他的背影也慢慢失去輪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青色,慢慢融入雪白的冬色裏,她仍然站在那裏。天邊的啟明星一閃一閃,東邊的天空已被潑上紅色染料,那是黎明到來的征兆。可是,他心中的黎明又在何時呢?曉曉不經想。
曉曉仍在那裏站著,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雪不知在何時停了,但那抹背影已深深地紮進了她的心裏,像一粒種子,埋入她心裏的最深處。
“曉曉,吃飯了!”楚媽媽邊敲門邊說,但敲了10分鍾仍沒人回應,楚媽媽以為出了什麼事,著急的立馬推門而進,卻看到自己女兒坐在床邊,手抱著一隻Kitty貓,雙目無神地盯著地麵某處,不知在想著什麼。楚媽媽的手放在曉曉眼前晃了晃,她仍一動不動,楚媽媽隻好趴在她耳邊大聲地喊她。
曉曉這才慢慢的緩過神來,轉頭看到近在咫尺的母親,嚇得打了個機靈,身子不由得向後傾了傾,邊拍胸脯邊說:“媽媽,你是幽靈嗎?走路都不帶聲的。”
楚媽媽無奈的看著眼前顛倒是非的女兒,寵溺的說:“曉曉呀,自從三天前回來,你就魂不守舍的,你到底怎麼了,是在想文傑嗎?”一句話,曉曉聽的一愣一愣地,楚媽媽看著呆頭呆腦的曉曉,以為自己猜對了,便又語重心長的說:“文傑是個好孩子,你們又從小一起長大,媽媽知道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如果你不好意思和文傑說,那麼…”
“媽媽”,曉曉急忙打斷母親越說越離譜的話:“今天中午咱們吃什麼,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飯桌上,楚媽媽又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曉曉,如果你想文傑,等他這次任務回來,你可以去部隊找他。”
曉曉聽了,眼睛立刻1000W的電燈泡,興奮的說:“媽媽,那我現在能去嗎?”
“你現在去幹嗎,文傑又不在?”楚媽媽納悶的問。曉曉大眼睛骨碌碌的轉,突然一下子上前纏住了媽媽的胳膊,邊搖邊說:“我就是想去看看堯哥哥所生活的地方,好不好?”
楚媽媽拿手敲了她腦門一下:“都跟你說了幾遍了,吃飯的時候不要亂動,你咋就是不聽。如果你實在想去,就跟你爸打一聲招呼,現在這社會,雖咱們這比較穩定,但其它地方比較亂,萬事還是小心點的好。”
“媽,我已經16歲了,如果是平常人家,孩子都不知道幾個了,您還把我當小孩兒。”
“可是你還沒長大”,楚媽媽喃喃道。
“媽媽,你說什麼?”
“沒什麼,趕快吃飯吧。”
“那…”
“你想去的話,我晚上和你爸說一聲,明天你就能去。”曉曉看自己心願得逞,慌忙低下頭,掩飾住那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晚上,曉曉在床上一會兒擺弄娃娃,一會兒爬起來看書,一會兒關了燈數羊。但不管她做什麼,那抹寂寥的背影總是像放電影似的在腦海裏不停地播放。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沒見過他的容貌,但她就是想去找他、見他。她相信,單憑那一抹背影,她便能在千萬人中分辨出他。這種想法在這三天愈演愈烈;那種瘋狂的思念,是她這16年來從未有過的;她更神奇地發現,她對這種情緒並不反感,甚至有種淡淡的喜歡。
曉曉的視線不由得轉到窗外,在那如墨的夜空下,月亮像一個含羞的少女,一會兒躲進雲間,一會兒又接開麵紗,露出嬌容,整個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夢幻般的銀灰色。